“这是什么酒?好香。”苏明月抑制不住地兴奋道。
“普通的白酒。”陈觉惜字如金道。
“哎呀,管它呢,我哥大方,咱们只管喝就行,”江永嘉说完,眉头一皱,又说道,“不过,你们明天不是要出去玩吗?喝酒误事,意思一下得了。”
说话间,陈觉已经给每人都倒了小半杯,不多,一两口就能喝完,他含沙射影道,“不然呢,你还想像某个酒量不行但不自知的人一样,开口就是来个一打?”
江永嘉和苏明月齐齐心虚地转了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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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过半,餐桌上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三人本来说好只喝一小杯酒的,只是后面一杯接着一杯,不觉直接把一整瓶干完了。
苏明月和江永嘉倒是没什么影响,他们的酒量还不错,所以纵使脸上泛红,脑袋有些发晕,但还算清醒。
醉得最厉害的是陈觉,苏明月看着条件反射般走到沙发上躺下后就睡过去的陈觉,她满脸问号,问江永嘉道,“他不会又是装的吧?”
江永嘉双手撑着下巴,听见苏明月的话,扭头看了一眼,傻笑道,“明月姐,我哥酒量确实不好,他这是真醉了,刚刚拆他台只是为了逗他。”
苏明月皱眉道,“啊,那他还喝这么多,醉成这样,明天起来头得疼死,刚才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不拦,这样他或许能睡个好觉。”江永嘉呢喃说着,脸色变得凝重和严肃起来,他将双手放在桌前,坐得十分端正,他直勾勾盯着苏明月,“明月姐,我有个事要问你。”
苏明月看着他,干笑两声道,“问就问啊,这么严肃干嘛?”
江永嘉说,“我注意到我哥手上的伤了,你能告诉我,他的伤是哪来的吗?”
苏明月不明其意,她心想,对于陈觉自.残的事,江永嘉究竟知道什么?
上一回在她偷听到两人的对话中,江永嘉曾提到过陈觉不想让苏明月住在这里的原因,那么,江永嘉应该是知道陈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的,而现在他反过来问自己,是真的不知,还是在试探?
“不小心弄的吧,这我怎么知道……”苏明月决定装傻,静观其变。
“你是不是看见了?”江永嘉没有接她的话,反而主动坦白道,“虽然我没问他,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能猜出个大概,而你,是否已经知道了呢?”
“如果我说,我都知道呢?”
事已至此,苏明月觉得她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不如借此机会看看她秘密得来的信息,能不能光明正大地从江永嘉口中得知。
再者,江永嘉从她来到这里,就对她格外热情,对她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如果说苏明月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劝陈觉回家,那他轻易接纳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苏明月神色一变,她看着江永嘉的眼睛,直截了当道,“陈觉,是不是有失眠症?”
江永嘉眸子一抬,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看来你果然知道了。”
江永嘉长话短说,将事情和盘托出,说的内容与苏明月从资料上看到的、从江博士那里得知的大致相同,末了,他的目光落在陈觉身上,他惋惜道,“我哥这病没得治。”
苏明月反驳说,“这是心病,说不准不是没得治,只是没找对方法。”
江永嘉摇头,“我哥病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没跟我说过,我只知道刚开始时他只是偶尔在凌晨醒来,或者在凌晨才能睡去,但还不足以影响日常生活,慢慢的,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失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外婆去世后,姨夫来找过他,想让他回家去,我哥不肯,就躲他,来来回回躲了好久,最后姨夫终于妥协,不再让人来监视他、劝说他,我哥才回到桃花村的。”
也是那个时候,江永嘉周末就从市里的学校回来,跟陈觉一起住,渐渐的,他们的交集就多了起来。
江永嘉本来是不知道陈觉的病已经很严重了,直到有一回半夜,他听见楼下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噼啪”声,听见屋里传出痛苦的低吟。
出于好奇,他摸黑来到楼下,推开那扇没锁的门,他对上了陈觉那双猩红的眸子。
他看见陈觉像一头失控又无助的野兽蜷缩在角落,用刀在腿上划出几道明显的伤口,他将自己的额头撞出鲜血,鲜血顺着他的眼睛流下来,如同两行血泪。
那是江永嘉第一次看见陈觉失控。
不过,江永嘉心理强大,他对此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十分心疼他哥,“我跟我哥本来不熟的,我刚住进来时,我哥连话都不跟我说,不过,经过那件事后,我哥开始慢慢接纳我了。”
“所以,当我看见我哥的伤,以及他看向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都见过我哥的脆弱。”
“接下来,他会慢慢接纳你、靠近你,而你,已经走进了我哥的心里。”江永嘉说。
“我吗?”苏明月沉默片刻,心中竟涌出几分愧疚。
她并不想这样,谈感情,应该是彼此坦诚的,可她带着目的来,她并不坦诚,这样于她而言,不亚于她在玩.弄陈觉的感情。
苏明月明白,或许从她接下那个任务开始,她就不可避免地要伤害陈觉,劝他回家,本就与他的意愿相背,而为了达到目的,苏明月势必就要走进他的内心,解开他的心结。
纵使她能做到无情,她又怎么能要求陈觉在知道这一切后,能够坦然接受,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她想了下,试探问道,“你哥他不愿意回家,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