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只要睡着,就会梦魇,甚至无法醒来?”
面对苏明月的疑问,房东思路清晰,有理有据,“你也不必瞒我,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你的诊断书,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你的病情,没想到,你早在刚住进来不久就已经被脏东西缠上了。”
苏明月目光一厉,“你私自进我房间了?”
当初搬进来时,苏明月是换过锁的,房东没有钥匙,那么想要进她的房门,就只能趁她不在的时候找人来开锁了。
苏明月回想起这两天她房门的锁的确有些难拧开,当时她只当是锁老旧了,现在看来,是因为被撬过的缘故。
细思极恐,苏明月恼怒道,“未经允许,你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房东“哎呦”一声,“我还没告你谋财害命呢,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看着人畜无害,心思倒是歹毒,若不是我最近察觉到不对劲,请了大师前来,我怕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屋子里竟住着一个被脏东西缠上的人,要再晚些,我们恐怕都要被你给害了。”
“啊?这只是一种病症……”
没等苏明月继续说,房东大呵一声,她语重心长道,“小姑娘,鬼压床,我也是见过的,一不留神,这真的是会被恶鬼压死的,你别天真了,若这真是病,你怎么解释你治了几年都不见效果呢?”
“被邪祟缠住,拖得越久越难驱除,你已经耽误最佳时机,若是还想活命,我劝你快些找个高人看看还有没有救吧。”
苏明月的脑袋上冒出六个黑点,她不知道是该说房东迷信还是无知,不过眼下房东已经认定她身上是有邪祟的,她是不可能再让她留在这里的了。
可是苏明月真的很气啊,这明明就不是她的错,而且她这个病症分明没有给她们造成伤害,只是因为房东迷信,她就要乖乖滚蛋。
苏明月觉得委屈,她强忍着将这情绪憋回去,转念一想,她突然想到了个出气的办法。
房东坚信她被邪祟附身,又急忙赶她走,说明房东心中对她是十分害怕的,但她现在之所以还这么淡定,应该是大师给她提供了能暂时预防“邪祟”侵.犯的办法。
难道是跟苏明月离开的时间期限有关?
苏明月坏笑了一下,她破罐子破摔,摆出一副耍赖的样子道,“你说限我这个星期内搬走,可是今天都周二了,这么短时间,我哪里能找到去处?我做不到。”
“那你是想把事情闹大了?”
苏明月耸耸肩,“毕竟我们签了合同,而你没有按照合同约定,提前告知我要我搬走,你觉得,如果我们把这件事闹到法庭,谁更占理?”
房东的目光变得阴翳,“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明月不管她,自个儿掰着手指分析利弊道,“提起诉讼,等候审理,开庭判决,这一个流程下来,少说也得花费几个月,反正我现在工作也丢了,我烂命一条,耗得起。”
房东被苏明月的话呛得许久说不出话来,苏明月猜对了,她一提到不走,房东立即害怕不已,甚至连刚才侃侃而谈的气势都没了。
她眼神飘忽,想了很久,想到唇色都有些泛白了,她最终妥协道,“你到底怎样才肯走?”
鱼儿上钩了,苏明月勾唇一笑,比出个“OK”的手势,爽快道,“违约金,我要三倍。”
“诶——”,苏明月见房东张口就要大骂,她语调一转,无奈道,“要是不行,我只能去法庭求个公道了。”
房东一忍再忍,苏明月已经感觉到她快要气炸了,她眸子一垂,心中隐隐泛起一丝难过的情绪。
前几天她们明明还是和气相处的好邻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一眨眼,竟是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些无数个瞬间表现出来的真情,如同一场笑话。
苏明月算是看透了,什么真情啊,真心啊,都是狗屁,唯有钱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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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走苏明月,房东最终答应了苏明月的要求。
她警告苏明月说,“在这个星期日之前,如果你的东西还没搬走,我就把它们全部扔到外面去,我说到做到。”
“哦。”苏明月懒洋洋应了一声,像个战胜的将军昂首挺胸回到五楼,隐隐还能听见房东的谩骂声从楼下传来。
她开门进屋,开灯,关门,一切声响被隔绝在门外,耳边终于清净了。
苏明月垂着手,耸拉着肩膀,迈着机械的步子来到沙发边,将手中的包往上面一丢,她顺势坐下来,让自己整个身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望着白净的天花板,她竟有种一连挑了八百桶水上山浇菜却发现浇错了菜的绝望和悲哀。
苏明月闭上眼睛,想到她在一天内丢了工作又没了住所,她缓缓吐出一个字,“草。”
还是烦、郁闷、暴躁,她眸光一闪,直接抡起旁边的靠枕就是一顿猛揍,“草,该死的梦魇症,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该死的神棍,凭什么说我是邪祟,我看你他爹的才是害人的邪魔歪道!”
“啊——邪祟是吧,脏东西是吧,给我滚出来,滚出来!”苏明月猛地站起来,开始疯了似的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搜寻敲打,“恶鬼,出来接受我的拷打!”
苏明月一会儿捶打靠枕,一会儿在屋子乱窜、爬行、大声叫骂,像极了被关进冷宫后疯了的妃子。
这样半个小时后,苏明月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觉得舒服多了,也累了,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如今工作丢了,搬走倒也正合时宜,至于程琳的提议,她原先是有些忧虑的,并不全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还有出于对方的考虑。
在苏明月眼里,总经理说的那个软硬不吃的人就跟她平时接触的客户一样,不过是这个客户比较特殊,不能用常规的手段去对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