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他举起手里叠得四四方方的红纸包，神情有一瞬愣怔。

“平安符，给你求的。”接星星努力控制表情自然，握着喷壶的手指紧了紧，这个平安符他放在钱包里很久，如果不是芮云的那句话，恐怕还会放更久。

可他的伪装在计斐面前似乎总是不堪一击，计斐手指夹着薄薄的纸包，端详它微微发毛的边角：“什么时候？”

接星星身体一僵，没有说话，于是计斐又问一遍：“什么时候求的？”

“我…我忘记了。”他肩膀慢慢塌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时期留下的身体记忆，他在计斐面前总是很难说谎，可偏偏，他总是需要对计斐说谎。

“接星星，你是不是以为医生是无神论者，所以一定对这些毫无了解？”计斐的语调平直，听上去冷静得不得了，却又像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你还是很笨，这间寺庙很红的，连我都知道。”

又稳又慢的脚步逼近，带着笑的声音就在头顶，那低沉的磁性像是有什么魔力似地，仿佛在摩挲他的头皮，接星星感到一阵战栗的麻痒从头顶一路延伸到脊背，继续向下……

“哪一年求的不重要，但是…你去A市了，你是去看我的。”

他说得无比笃定，没有丝毫的不确定。

接星星背对着他，手里的动作早就停下，徒劳地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一个温暖的怀抱便拥了过来。

计斐好像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手臂虚环在他身上，像只赖皮的大熊，浑身散发出炙热的温度，以及一句变得含糊的“我好开心”。

看起来很贵的计斐医生，开心的理由却总是很廉价。

他果然是太高估自己了，接星星用力咬住下唇，事实上他根本不能抵抗计斐的温柔，完全不能。

一个拥抱，一句低语，就让他软成一滩水，如果不是倚着沙发，他多半已经丢脸地瘫在地上了。

“啪！”塑料小喷壶脱了手，摔在没铺地毯的那边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计斐又抱得更紧了一些，他挪动着脑袋，用下巴摸索到接星星的颈窝处，淡淡的薄荷香气在这种距离变得浓烈了一些，接星星却以为，那香味已经浓烈到可以令人头脑发昏的程度。

“你还喜欢我对不对……”计斐的嘟囔被混杂在皮肤与发丝的摩擦间，变得含糊不清，接星星的意志也被带着温度的触感碾得稀碎。

“我……唔！”他迷糊地吐出一个字，下一瞬就被吞掉，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覆过来，他的意识、理智、心跳甚至是呼吸都好像要被这掠夺一样的吻全部吃掉。

真的不一样，他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了，但计斐的吻即使再激烈，带给他的也是安心，没有恐惧、惊慌、恶心、压抑，统统都没有。

一滴泪从接星星紧闭的眼角滑落，又被吻干净。

“不要哭……”即便是热吻，计斐也不忘记小心翼翼护着他受伤的手臂，接星星却觉得更痛了。

理智燃烧殆尽，他好像被一团棉花紧紧地包裹着，接星星无力地想，从答应计斐搬过来大概就是个错误，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输得很彻底的，十年的光阴没能让他变得成熟理性，反倒让他忘却了从两个人认识开始，他就从来没能抵抗过计斐。

无论是少年热烈的靠近，还是一次次的帮助，又或者那些过界的关心和示好，总之他是做不到无视计斐的，不管是十七岁，还是二十八岁，接星星永远做不到。

重逢短短半个月，接星星已经不止一次想到妥协了，他根本受不了的，比分离更令他痛苦的是，亲眼见到被他伤害后的计斐，计斐疏离的微笑，待人的礼貌客套，强忍后的失态，眼睛里的欲言又止，说出口的小心试探……

那不是他的计斐。

如果是计斐，应该会在第一次再见时就表露出愤怒，质问他为什么离开，要求他道歉，而不是一次次的忍耐。

直到唇齿分离，接星星也没说什么，倒是计斐重新站直身体，一如片刻之前，除了嘴唇更红润了些，衬衫领口多了几道褶皱。

他偏开了目光，声线微微不稳：“凌鸿时约我们过几天一起吃顿饭，是向群的接风宴。”

接星星比他狼狈一点，被亲得脸颊绯红，嘴唇也肿了，缓了缓才回答：“向群回来了？”

要不是计斐现在比当年看起来要稳重得多，接星星真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F高三人组里最高最壮话少手快活像个打手的向群长大后会走文艺路线，成了位四处采风的独立摄影师，尤其热爱拍摄自然风光。

“嗯，应该就这两天的航班。”计斐抬手又解了颗扣子，走回房间，小心翼翼摸出那枚平安符放进自己钱包。

想了想又忍不住打开购物网站，下单了一个平安符保护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