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干净整洁,不知道是计斐打扫的还是别人。
“你睡客房。”朝南的方向有两间房,计斐声音响起的同时东边的那间也亮了灯。
接星星连忙跟了过去,他的箱子靠窗放着,计斐正弯腰铺床单,被子搭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沙发后面是一架整齐摆放着的书,桌上还有本反扣着的厚厚的书。
他后知后觉道:这客房大概是计斐的书房。
视线重又回到正仔仔细细掖好每个角的背影上,接星星鼻子一酸,再次见证时光的匆匆,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竟然也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去做一件平常的家务。
接星星呆呆地望着计斐随着手里动作偶尔露出来的一点侧脸以及那平和清俊的眉眼。
于是计斐一回头就跌进一双痴痴的眼睛,脸上伤痕淡去的接星星其实跟当年没什么区别,个子高了一些,褪去婴儿肥的脸更瘦了,五官有种不属于男性的纤弱无害,黑发松散,杏眼圆钝,眼瞳清澈,嘴唇柔软,总是给人好欺负的第一印象。
“发什么愣?”计斐站直了问。
原本靠在门边的接星星猛地挺起腰背摇摇头:“没、没什么。”
计斐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转身抱了被子铺在床上,伸手拍一拍,眼里露出大功告成后的松气。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厨房在入门右手边。
接星星跟在计斐背后又走回来时路,被计斐伸手拦住:“伤残人士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不要让已经下班的人再加班。”
接星星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计斐话里的意思,讷讷地没话可说,只好在沙发上坐下。
黑色真皮沙发又大又软,他却拘束得只敢坐一小半,生怕压坏了这一看就很高级的沙发。
计斐从墙上取下围裙系好,打开冰箱挑选食材,神态和语气都很淡定,甚至还和他打商量:“时间不早了,我就简单下个面条吧。”
接星星从沙发后面露出个脑袋,除了点头想不起别的,虽然坐在沙发上等,他的目光却无法从计斐身上移开,近乎贪婪地盯着计斐,像是要把这十年没见到的通通补上,又像是现在多看几眼,等见不到了就可以有新的回忆继续熬下去。
幸好计斐家是开放式厨房,接星星看着计斐开火烧水,油烟机呼呼作响,菜刀不紧不慢地起落,升腾的热气里背影若隐若现,那根松松系在白衬衫外面的带子却清楚地勾勒出男人紧实的腰臀,长大成人的身体比少年时更富有魅力,勾得人眼神发直。
接星星的呼吸顷刻间急促起来,脸颊陌生的温度让他第一时间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为了平复躁动的心,接星星转移注意地打量起四周的布置,从脚下浅灰色的羊毛地毯到茶几上的医学杂志,再到墙上的大尺寸液晶屏,又到沙发旁花架上的小小绿植……
等等,他飘忽的视线猛地一定,他从小喜欢花花草草,原因无他,父母对他的忽视加上没什么朋友,他大多数时间只能和不会讨厌他的花草们说说心里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盆在整个屋子里最有生活气的绿植很眼熟,非常眼熟。
甚至于这个花盆还是他亲手挑选的,奶白色的陶瓷花盆,外面还有凸起的浅黄色星星,售价58元。
对于十年前的接星星,算是非常昂贵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了抚盆上稍微黯淡了一些的星星图案,盆里的满天星长得很好,翠绿的嫩叶间洒满洁白的小花,星星点点的,像害羞的小姑娘。
接星星的指尖上移,十分轻柔地碰了碰其中一朵,花朵颤巍巍地晃了晃,很快又站稳了。
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响动,他却和这么些小花玩得不亦乐乎,计斐盛出热腾腾的面条,端到餐桌上,就看见沙发边露出半张俏生生的脸和其上生动的表情,还有不断试探的白嫩手指。
一盆花……有那么好玩么?
“来吃饭了。”计斐摆好两碗面,解下腰间超市买锅送的围裙,崭新的,他平时基本都在医院食堂解决三餐,上完手术实在没什么劲头做饭了,也就简单的煮面最拿手。
听见召唤的接星星先是一抖,悄悄窥了眼已经在餐桌前坐下的计斐,计斐表情如常,一副专心享用美食的姿态,应该是被沙发遮挡了视线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接星星不由松了口气,然后迅速爬起身,按着沙发借了把力,艰难但努力维持稳当地跋涉到了——两米外的餐桌。
椅子已经被拖开到合适的位置,接星星很方便就安置好了伤腿,单手拿起筷子,低下眼睛,轻呼一声:“哇——”
“怎么了?”计斐先他一步坐下但没动筷。
“好丰盛。”接星星并没有夸大其词,计斐口中的简单下面条,其实碗里不仅有根根分明的白面条,还有嫩绿的青菜、几只橘红的大虾、切成薄片的牛肉,甚至还有两颗星星形状的胡萝卜,简直漂亮得让他舍不得吃。
“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