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咽下去,简郝昀就拉上孟时又出发了:“走走走,去买炸洋芋!”
两人照例点了糖醋的,简郝昀加了折耳根,孟时没加。
可能是毓秀小学爱来“喜炸洋芋”的外地人实在不多,嬢嬢已经记住了孟时同学,并且每次都向他发出折耳根邀请。
孟时都有些怀疑,每个G市人是不是都有折耳根推广指标。
简郝昀接过拌好的洋芋,就习惯性用方言说了句谢,一旁的孟时也学着他的调子说了一句:“谢谢嬢嬢。”
语调高高低低的,像坐过山车。
“哈哈哈哈哈!”
简郝昀感觉自己刚刚笑抽的胃又要抽了,一个劲掐大腿,眼泪都出来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笑。
自己都不知道这泪是痛的还是笑的。
嬢嬢倒是很给面子的憋住了,回敬了一句很有地域风味的普通话:“不用谢,小帅锅!”
“谢”的尾音拖得很长,有个小尾巴似的。
两人也顾不上忍不忍的,最后的倔强是跑出去几步,然后才爆发惊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幸好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出来了,吵吵嚷嚷的,把他俩的笑声都藏起来了。
笑了好一会,都快走到桥头了,他俩才堪堪收了笑。
“你一会怎么走?”简郝昀问。
“我好像这会不回家,”孟时说,“我爸说先接我去他公司附近待一阵,晚点他带我去个什么地方。”
简郝昀点头,胡乱将碗里的洋芋塞进嘴里:“好,那周一见。”
“周一见!”
两人分开之后,简郝昀飞奔到公交车站,堪堪赶上。
今天这么着急拖着孟时就跑,不完全是为了第一波出来抢小吃。
更重要的是,十二点放学,一点他就要赶到老师家里去上课!
古筝是简郝昀唯一从一年级就开始学的课外兴趣班,虽然开始是自己选的,但是中途也是一直被爸爸妈妈督促着练琴。
后面爸爸妈妈走后,他却已经习惯了古筝的陪伴。
所以他还是每周五在老师那呆一下午,练练琴,能让他觉得内心足够宁静。
今天的天气很好,竟然在三月的天里隐隐有阳光,正好通过窗户照在简郝昀身上,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也有些暖洋洋的。
“不是,有点太晒了吧?”
三月下旬的天,太阳照着还是有些烫,尤其是孟时坐在他爹就连座椅也是黑色皮质的全黑座驾里,闷得他头发晕。
“马上就到了,一会办公室给你开空调!”孟爸爸说着,打了个方向盘。
打得有点猛了,孟时坐在后座,感觉自己仿佛坐在游乐园那个大转盘里,脸一下就贴到另一边的车窗上了,方向盘回正后还留下了一圈白白的印子,屁股都因为摩擦力和太阳晒的温度而变得有点烫。
“可别,这十几度的天,开空调能把咱爷俩冻进急诊输液。”孟时揉了揉脸,他爸这技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每次都特别突然,难以预料,不可避免。
孟爸爸一边瞅了眼后视镜,一边说:“行吧,少爷你开心就好。一会再给你点零花钱,附近不少吃的呢,你自己解决一下午饭,我得去见个客户。”
孟时转头看到车窗外的商圈,拍了拍老爸的椅背:“你把我就放这吧,省的耽误你正事了。”
“好,手腕不要抬,保持住!”
老师温柔地提醒着,把他的思绪拉回眼前的谱子。
《雪山春晓》,一首很活泼的曲子,可惜他现在刚背完谱,还因为手心被杆子磨了一下,现在都有点控制不住手,弹得磕磕绊绊,感觉快冬眠了。
两个小时的课结束时,简郝昀感觉整个人都舒展了,仔细把琴谱和指甲收好,告别老师后还跟门口来上课的姐姐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小昀下课啦?”姐姐很热情地回道。
简郝昀是老师这里为数不多的小男孩学古筝,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在这上课的姐姐妹妹的都很照顾他。
“嗯,姐姐,你考试结束了?”简郝昀很熟悉这个姐姐,之前一直都是前后节上课,去年九月之后她就去艺考了,直到今天才又碰上。
“嗯,基本都定下来了,来和老师说说!”
因为老师的气质很像知心大姐姐,温温柔柔的,所以老师的学生们都这样,简郝昀有几次上课都碰到心情不好或者得奖要分享的,进门静悄悄的,也不出声就乖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只有一个段学完,老师说休息喝口水的时候,他们才会上来和老师说两句话,之后又接着坐在沙发上,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静悄悄离开。
所以简郝昀也这样,有几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坐公交来老师这里,进门的时候老师就看到他了,只轻轻笑笑,简郝昀也一边点头礼貌地用口型打招呼,然后轻轻把门掩上,坐到沙发上。
在老师指导其他学生练琴的时候,一会琴声,一会是老师温柔的轻语,很快自己烦躁的情绪就消解了,进而陶醉在古筝空灵清脆的筝音中。
好奇怪,明明每次自己练琴的时候指甲碰撞正在振动的琴弦时都很不舒服,可是在老师这却能静下心来。
情绪稳定后,简郝昀又轻轻站起身,朝老师浅浅鞠了个躬道别,见老师点了点头,推门,关门,离开。
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但简郝昀就是莫名的感觉很舒服,身心舒畅,就和每次下课后的感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