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泡了三个多小时的糯米被簸箕捞起,漏下的水花叮叮当当的响着。
糯米泡得一捻就碎,简郝昀将原来大盆里的水倒掉,又把糯米重新淘洗了一遍。
“蒿枝、腊肉、豆干、花生、豌豆米,应该没错……哦,还有苦蒜。”简郝昀依照着记忆低声数着。
灶台上摆满了之前备好的食材,蒿枝切得碎碎的挤干了水,切成丁的腊肉、豆干和豌豆米也用菜油翻炒了一下,还有炸好的花生。
住在楼上的小姨噔噔噔地下了楼,今天难得穿了平底鞋,声音都闷闷的。
“怎么样了?咱们还有多久出门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大厨?”
小姨熟练地开了门,走到厨房门边看着忙活的小大人。
简郝昀头也没抬地回道:“不用啦小姨,差不多搞定了,等我把苦蒜切好拌一下就上锅蒸了,大概……半个小时咱们就能出门!”
“好嘞,那我去楼下浇个花吧。”
小姨拿上浇水壶,进厨房把泡糯米的水舀走,噔噔噔地又下楼了。
一切准备就绪,简郝昀把和食材拌好的糯米放进甑子,又把它架在锅上开火蒸着,这才长舒一口气。
“啊——”
这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打的,简郝昀都担心自己的嘴脱臼了。
忙忙碌碌了一早上现在才九点多,六点多简郝昀就起来把米泡上了,想回床上眯一会,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阵还是爬起来给自己找事做,又是做作业、又是收东西的,到这会正是打哈欠的时候。
打哈欠这会儿也不能睡啊,简郝昀拍了拍自己的脸。
万一睡着了忘记火上的社饭,三个多小时的努力就化为焦炭了。
想来想去,简郝昀干脆把电视机打开了,有一点声应该就没那么困了。
简郝昀靠在沙发上,没想到这电视一开,哈欠少了,眼睛快闭上了。
幸好蒸锅上汽之后,满屋子都是蒿枝的清香和腊肉的咸香,香醒了半梦半醒间的简郝昀。
“是不是快好啦?”
小姨提着浇水壶上来了,手里还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刀。
好吧,看起来不止满屋子,大概满院子都是社饭的香气了。
简郝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回道:“嗯,差不多了,小十分钟的吧。”
“行,那我上去换个衣服就去开车了,你弄好了直接下来吧。”
“嗯,”简郝昀顿了顿,“谢谢小姨。”
小姨撩了撩耳边的大波浪:“害,多大点事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哈。”
“干妈,你们到哪啦?”
简郝昀坐在副驾驶,刚刚替小姨拨通了外婆的电话。
“我们到矮脚噢,你们到哪点了嘛?”
因为连通的车载通话,外婆的声音在车内直接响起。
“啊?什么?”
虽然小姨已经在G市生活将近十年,有的时候老辈子语速快了也还是反应不过来。
简郝昀翻译道:“婆婆说到山底下了,”,顿了顿又切换方言跟外婆说:“婆婆我们还在路上,你们先上去嘛,我们一哈自己上来就行。”
“哦哦哦,他们说我们先上山,”外婆应该是在和舅舅交代,“一哈你还是下来接哈小昀,小仪说这个娃娃自家蒸了社饭。”
隐隐约约听到一点电话那头舅舅答应的声音,外婆又凑近电话说:“好咯,小仪好好开车哈,不急嘞,啊我挂了哈。”
郝仪和简郝昀都说了“拜拜”之后,外婆才挂断电话。
简郝昀又回头看了看后座上安安稳稳放着的社饭,甚至还妥帖地给它系上了安全带。
郝仪看他一会一个回头看,叹了一口气,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道:“放心吧,小姨的车技,放心吧。”
简郝昀摇摇头:“我只是……紧张。”
郝仪停好车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都在呢。”
“嗯。”简郝昀应着。
一抬头,就看到了等在停车场的舅舅一边挥手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哎呦,让我看看,这不是咱家的神厨小昀吗!”舅舅拉开车门揉了揉简郝昀前两天刚剪的头,“啧。”
毛茸茸的,手感挺好。
“舅舅,”简郝昀脸有些红,不自在地摸了摸脑袋,下车拉开后座门抱出了甑子,“郝晨呢?”
郝晨和他同一年生的,比他小一点,是他表妹。
舅舅从他手里接过甑子:“哦,在山上陪你婆婆呢。怎么甑子都带来了?还挺沉。”
“他怕一路过来凉了,口感不好。早上我在车里等他呢,猛的看他扛过来一大个木桶,可把我吓了一跳。”
郝仪从后备箱绕过来,一边说着一边锁了车,手上还提了一大袋凉面和几个盒子,应该是凉面的调料。
“这……也是做的?”
“没有,昨天满嬢拿来的,非得让我收下,说是份心意。”
两个大人跟在简郝昀身后,看着拎着大包小包开始爬阶梯的简郝昀,不免有些苦涩。
“郝仪……多谢你了。”舅舅看着身旁的人,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