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溪瞧了眼天色,最终没去阻拦。
待到顾彦漓的身影消失不见,明长溪向他的那位朋友发了消息,身子一歪,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在明长溪终于能睡会之时,顾彦漓亲自驾车,将速度踩在超速的边缘狂奔回位于伊濑市郊外的度假别墅。
距离别墅越近,他的心越发忐忑。
那股无法圆满的不畅一如既往徘徊在顾彦漓的心头,拉扯着他的心。
好在比起以前,他的精神状态相对要稳定,能够有效阻止他不被击溃,迫切需要为纷杂对情绪寻找发泄口。
顾彦漓在停下车时,尽量保持着外在的冷静。
这使他看上去很冷漠。
可他顾不得这些,将车停入位于房子侧面的折叠车库,便冷着脸进门。
扑鼻的香味在门打开的瞬间涌出。
顾彦漓愣了愣。
接着他不可置信地向着厨房望去。
只见贺知锦正穿着不知从哪找出来的围裙做饭。
这一幕让顾彦漓恍惚,有种他回到两年前的错觉,那时他充满期待,每天都跑到贺知锦那间堆满了画材和作品的房子里,在推门的那一刻猜着今天吃什么。
尚且年轻的他不知天高地厚,把贺知锦的陪伴当成理所当然,从未想过要珍惜。
因为他觉得那不过是人生中最为普通的一天。
直到贺知锦除了那抹信息素,不带一丝痕迹地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他才明白,变故与分离才是常态,世间从不曾有过永恒。
然后有天他发现自己连那一抹信息素也快忘了。
顾彦漓忽然又有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模糊感。
好在那混在美味里的信息素却如钩子时时刻刻在他的脑海中荡漾,提示他眼前是现实。
强迫自己定了定神,顾彦漓佯装正常地走进房间。
贺知锦朝他也看了看。
“回来了?怎么在门口站那么久?”
“菲特给我发消息。”顾彦漓随口扯了个谎。
贺知锦点点头,信了这套说辞。
这让顾彦漓有些心虚。
为了遮掩,他大声问:“你做了什么?”
“炒了个鸡翅和土豆丝,正好还有中午还有一份没动的米饭,我们凑合凑合吃吧。”贺知锦头也不抬地回答。
顾彦漓瞪大眼:“你只抄了两个菜?”明明以前贺知锦都是做四菜一汤,生怕他吃不饱,今天只有两个,他多少不能接受。
不受控制的,顾彦漓眼中多了几分委屈。
这使得贺知锦瞪了他一眼。
顾彦漓接收到贺知锦不满的视线,立刻想起明长溪的话,他回来不是为了吵架。
“我再点几个吧。”顾彦漓拿出终端烦躁道,“我不想吃剩饭。”
“那就只能倒了,我没什么胃口。”贺知锦淡淡地说,他希望顾彦漓还能记住,他的发情期刚过,食欲尚未完全恢复,根本吃不下多少东西。
顾彦漓闻言动作一滞。
几秒后,他把终端扔到沙发上,一脸阴沉的走进厨房。
鸡翅已做好,土豆还在锅里。
顾彦漓盯着锅,贺知锦看着他。
“你——”
同一秒,两人近乎一致地要说话。
尴尬袭来。
贺知锦和顾彦漓又一致地停住。
然后气氛更古怪。
两人对视着,相顾无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有了先前的经验,顾彦漓和贺知锦都不想先说了。
不知僵持多久,直到轻微的糊味冒出来,贺知锦才先动了动,急速关火,同时对顾彦漓问道:“你今天晚上还和我住一起吗?”
这几天发情期,他们从不一起醒,但都是一起睡。
发情期的好处也在这里。
只要放任自身沉沦,那就能摒弃所有的杂音,只沉浸在感官的享受中。
贺知锦放任了自己度过这几天,今天他要正视他和顾彦漓之间的矛盾和关系,那他就先问好他们间的界限。
如果顾彦漓是因为在意他,与他亲密接触,是为了缓解他的信息素紊乱,发情期结束,就不愿意再近身,那他也会尊重。
一直以来,贺知锦都是个有耐心的人。
但想循序渐进,也仅仅是想,贺知锦在内心深处不想听到顾彦漓说不。
偏偏顾彦漓让他失望了。
“不了,我会住隔壁房。”
贺知锦抿了抿嘴唇,勉强地回了个好。
没听出贺知锦不高兴,顾彦漓只顾着为他们没再吵起来松了口气。
趁着气氛还行,他又状似随意地说,“明天去看艺术展吗?”
“嗯?”贺知锦愣住,不悦一扫而空。
顾彦漓以为贺知锦是在吃惊他为什么邀请自己,赶紧找补丁,“你不是说会陪着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话是这样说……”贺知锦犹豫。
顾彦漓见他要拒绝,也不开心了,脱口而出,“什么意思?你明天有安排?不会是去找隔壁那家伙吧!”
被戳穿心思的贺知锦无言以对,他的确计划去找历景。
实际上在顾彦漓回来前,他就去过隔壁,可惜历景走了,透过窗户看能看出室内空无一人。
这是不能告诉顾彦漓。
那就只能答应去艺术展了。
“没有,我只是不那么想去。”贺知锦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顾彦漓也少见的察觉到贺知锦是真不愿意去,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拒绝?”
此话一出,贺知锦鸡皮疙瘩都快起来。
一时间,他很想吐槽顾彦漓演戏演太多,这话说出口不尴尬吗?
贺知锦用复杂的眼神凝视顾彦漓,失去和他聊天的欲望。
那边顾彦漓也意识到自己又变得过于情绪化,他咬了咬牙,端起装鸡翅的盘子走了。
这个动作让贺知锦隐约意识到什么。
嘴角抬了抬,随即他将有点糊的土豆倒进手边的盘子里,放轻脚步也前往餐桌。
桌前,顾彦漓正将盘子认真摆上去。
贺知锦悄悄地观察着他,发觉今晚至少是轻松的。
当然,顾彦漓不和他分开睡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