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边——”
眼瞧着就要撞上他们,明檀香带头钻入另一条走廊。
余光中,明檀香瞥见了男人疑惑的眼神。
她无力道:“我知道这很难解释……”
男人点了点头:“我是方才,这是我的侄女方希——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哦不,一条绳上的麻皮蝽。”
虽然这并不是个适合自我介绍的场合,但她还是道:“我叫明檀香,是……是个作者。”
方才没多问:“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明檀香沉默了两秒:“十分钟前还是知道的。”
看了眼错综复杂廊道的方才:“……”
右侧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一把扯过明檀香:“这边。”
身后拐角处涌出一批人,直奔他们而来。
明檀香已经分不出哪些是香菜派,哪些是反香菜派了,亦或者二者都有。
追逃间,三人被挤进个死胡同,背靠着墙。
“还有别的路么?”方才问。
明檀香颤颤巍巍道:“没了吧……”
话音刚落,三人背后的墙体突然撤离开来。
方才一个没注意,栽了下去。
“啊——”
风声自方才耳边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明檀香的惊呼声。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密道,伸手不见五指。
过了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的半分钟后,三人才看见发着光的出口。
明檀香惊呼:“这是哪儿?!”
方才说:“不知道!”
方希若有所思:“我好像按到什么东西了……”
刚一说完,三人便滑出了密道口,巨大的尖叫和掌声将他们淹没。
方才缓缓睁开眼——现实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摔得营养液横流。
他们着陆于用于缓冲的气垫床上,周遭的巨大噪音隐藏了他们的行踪。
方希抬起头:“这是哪里?”
也难免方希发出这样的疑惑——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也是一间会议室;不过和上面的会议室相比,这里就相形见绌了。
从三人方才的行动轨迹来看,这里应该建于地下,无窗无光;除开他们进入的密道口外,房间里仅有一扇大门;用于照明的白炽灯泡昏暗得不行,只能勉强带来光亮;会议室不大,密密麻麻挤着三十余人,此刻他们正聚精会神于讲话的人。
三人趁着掌声熄灭前,从气垫床上溜了下来。
光线黯淡的角落里,还好没有人发现他们。
讲话人身前的桌子上,同样的透明塑料盒里,盛着半盒臭虫。
方希望向方才:“他们要做什么?吃虫子吗?”
方才摇了摇头。
明檀香回答道:“不……他们不吃虫子,虽然他们是香菜主义的人。”
“香菜主义?”方希满是不解,“可是,香菜主义不是在上面吗?在那间特别大的会议室里。”
“那也是他们,只不过……”
明檀香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由于如今的大环境,喜欢香菜却不爱臭虫的人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会议的主持人说,“可是喜欢香菜就一定要喜欢臭虫的味道吗——我不这样认为。
“其实比起那些说香菜主义都应该爱臭虫的声音,我更佩服勇于承认自己后悔吃臭虫、没那么爱吃臭虫的香菜主义的发声。
“香菜主义有不爱臭虫气味、不想吃臭虫的权利,他们也并非天生就该是一个爱吃臭虫的人。”
又一轮讲话结束,会议室内安静了好几秒,随即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听到这里,方才倏地明白了他们的立场。
虽然主流矛盾是香菜与反香菜,可每一派中还有许许多多细小的分支——例如香菜主义中的臭虫派与反臭虫派。
人群中响起惊呼声,打断了方才的思绪。
他抬头看去——讲话人正往塑料盒里倒着透明液体,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
明檀香捂住口鼻:“是汽油。”
方希有样学样,用手捂住口鼻。
讲话人把汽油倒得一干二净。
在确保每一只臭虫都沾染上汽油后,她把汽油瓶一抛,点燃打火机,扔入臭虫箱。
火焰一触即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烟伴随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滚滚而来。
“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明檀香浑身发冷,“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
密道口里传来一串又一串惊呼声——人们一个又一个跌落气垫床,吸引了会议室人群的注意。
方希小声道:“是刚刚追我们的人。”
三人立刻蹲下,躲在椅子后面。
“我们在找人,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你们在干什么?!”
领头的人才揉着屁股从气垫床上起身,倏地看见火烧麻皮蝽,有那么一刻,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见他的表情时,原先会议室里的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气氛顿时剑跋扈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