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蒋昭坐在床上正想着些什么,覃序南发现,她的手会时不时无意识地摸摸了仅剩的那只耳坠子,覃序南心虚地同样摸摸了自己口袋里那只。
“你的这件事……”
覃序南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蒋昭继续说下去:“我会看着办的。”
什么叫看着办,那究竟是会告诉自己还是不告诉自己,原本是个问题,怎么还扯上办不办了,他还想再说,但看着蒋昭的神色,他闭上了嘴。
蒋昭想到了什么,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那两个道士是同一个道士吗?”
覃序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遇到第二个的时候,我爸已经去世了。”
“你遇到第二个道士是什么时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蒋昭那么关心那个道士,但覃序南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四年前。”
四年前,离现在也不远,蒋昭的心突然无意识地沉了沉。
她又说:“他当时给你的卦文是什么?”
“酿鬼有人,短命有生。”
酿鬼,这是指她,覃序南的生路在自己这里,四年前那个道士就知道她会来广西巡山了。
蒋昭还想再问些什么,身上不同地方的符突然同样传来了微弱的波动,她一把推开挡在浴室门口的覃序南,冲了进去。
“蒋昭,你怎么……了?”
覃序南着急地跟在后面一起进来,看到身上往外冒血,浑身像血人一样的蒋昭,声音都高了几度。
蒋昭熟练地把画好的符拿了出来,先把手上的给贴了,接着是脖子、额头。
看着蒋昭结束完贴符这个动作,把手伸向了水龙头,覃序南先一步打开了开关,还把挂着的毛巾取了下来递过去。
兵荒马乱的,蒋昭把符都用手抚了一遍,藏起来了符,洗了一遍脸和手,发现身上还是有粘腻的触感。
覃序南看了看糟糕的现场环境,跟案发现场似的,他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又知道问了她肯定又不会说,于是他只能折中建议了一句:“要不你先洗个澡换个衣服?”
蒋昭抹了一把脸,回:“讲完再说。”
接着,她直接就在浴室里问:“那个道士长什么样?”
覃序南有求于人,只能回想了一下,力求仔仔细细地传达出来:“是一个瘸腿道士,应该在四五十岁之间,有胡子,穿一身破旧褪色的道袍,身高比我矮个十厘米,但他驼着背。”
蒋昭打断了他,又重复问:“他长什么样?”
覃序南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长得,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要不,我给你画出来。”
说着他就要去桌子上拿笔,蒋昭在后面说了三个字,让他停了下来。
“众生相。”
覃序南转过身,连连点头:“对对对,一种悲天悯人的感受,就是因为那个表情我才相信他的,觉得那些人是太过分了。”
但原本笑着的蒋昭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众生相,道家身,乾坤卦,播命线,无迹寻。
这是当铺里对上一代掌眼的评价。
“那个道士有给你什么东西吗?”
覃序南听着蒋昭的语气,心里有了喜意,她肯定认识这个道士,要不要用这个答案当做筹码,这个想法才刚出来一下就立马被他否决掉。
他把刚刚找下来的项链拿了出来,把上面的戒指解了下来:“这根红绳就是他当时给的,据说开过光。”
蒋昭紧紧握住那根绳子,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脚下似乎陷空了一般,脸色一下苍白。
“我先去洗个澡。”
她出来随手拿了一套衣服就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的水声传了出来。
那根绳子还被她拿在手上,覃序南想。
酿鬼,瑶族,叛徒,死而复生,当铺,红绳。
她知道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恶狠狠地笑了一下。
她就说,怎么突然自己会产生救人一命的想法,按照以前,自己可没那么多的善心,救人也会是在不麻烦自己的前提下才进行的。
酿鬼人的死而复生是一件很耗费命蛊的事情,所以从来没有把死而复生用在除了自己之外的记录,酿鬼人的命蛊只有一个,死而复生就相当于把命蛊的一半命给了出去。
原来是因为自己被拨命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