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眨眨眼,微笑道:“没关系,世子只管做你想做的,不用顾及这些。”
这哪里不好,这可太好了,谢璟宁愿喻青少在自己眼前晃,毕竟喻青的心意对他来说是个负担。
公主这么温柔的笑容让喻青一时恍惚。
本来她是略有忐忑的,但清嘉毫无怨言,反而让她有些愧疚。
“对了……”清嘉说,“方才你说太子让你去金羽卫,我还有点担心。虽然太子是我的兄长,但我从前在宫里也和他碰不上面的,反而有些惧怕他。朝廷里的事我并不太懂,只是觉得位高则危,事极则反,你说呢?所以他的举荐未必是好事。”
点到即止,也不知道喻青能不能懂。
谢璟尽量把自己和太子那边撇清关系,他先前只怕喻青因为自己的缘故接近太子党。
公主的坦然让喻青一时语塞。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清嘉的种种疑心,都是误解,甚至是一种冒犯。
清嘉根本没像她想的那样,因为太子的缘故指摘她什么,反而是将心比心,不仅理解她,还如此恳切地叮嘱她。
而自己……一直隐瞒着她最重要的东西。
“殿下,”喻青低声道,她覆上清嘉的手,说,“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许诺,但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的。”
谢璟:“……”
他这一颗心跌宕起伏的,才平稳,就又提起来了。
不是好好的说着正事呢吗?
喻青怎么又伸手了?突然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他艰难地想,就算是喻青也不行,他真的不是断袖。
当晚,谢璟又是久久未能成眠。
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喻青死心。
也不知道他最近佛经抄的怎么样了,下次万一那和尚说他罪孽已清,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喻青跑来找他同房可怎么办。
他是假借葵水,还是假借生病?全都不是长久之计。要是给他下药,谢璟也下不去手。
谢璟在一片愁云惨雾里闭上眼睛,被叫醒的时候几乎头疼欲裂。
“这才什么时辰,”他哼道,“晚点,别吵……”
秋潋轻声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谢璟睁开眼睛。
他和秋潋对视一眼,然后坐直身子。秋潋稍微给他整饬了仪容,同时他令家仆进雯华苑见自己。
谢璟认出了为首的宫人,正是在中宫侍奉皇后的。
懂了,因为喻青没接太子的举荐,今天皇后知道了,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平日在侯府他偏随性些,面对宫人,谢璟驾轻就熟地拿出了更为柔弱且毫无威胁的姿态。
“姑姑怎么来了?”他睁大眼睛问道。
“听说殿下前些日子抱恙在身,如今殿下可大好了?”
谢璟用手帕捂着口,轻咳两声,说:“嗯,好了。”
“皇后娘娘听闻,很是担心,夜不成寐,特召殿下入宫一趟。既然殿下已经痊愈,那便随奴婢进宫见娘娘吧。”
谢璟咬了咬牙,道:“好。那姑姑先等一等,容我先梳洗。”
他回到里间,冷冷地扫了眼屏风外那几个人影。
不多时,他梳妆完毕,换了身宫装,一应簪钗也都齐齐整整,跟着宫人走上马车。
压抑和烦躁油然而生。
未出宫时,他曾想自己到了侯府,寄人篱下,又要应付夫君,必定是难忍的折磨。现在他才恍然发现,侯府的日子可远比宫里轻松自在。
中宫。
皇后正坐在殿首正中的金丝凤鸾宫椅上,她已至中年,体态稍有丰腴,恰好让面貌不显老气,反而更加雍容、端庄。
她眉目和善,甚至有种菩萨般的慈悲。
谢璟却深知她的佛面蛇心。
“清嘉来了啊,”皇后说,“兰韵,赐座。”
“谢母后。”
皇后打量着自己的养女,她和从前差不多,衣着装束都作人妇打扮,但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她从来看不上容妃这女儿,特别是见她这副怯生生、软绵绵的样子,便更没耐心。
“这段时间,也不说探望探望母后,可叫我好想。”皇后笑道。
“是女儿疏忽了……”
“听说你前阵子病了?怎么样,我现在瞧着你倒还好吧。”
谢璟道:“嗯,只是旧疾发作,不碍事的。母后怎会知晓?”
皇后笑吟吟道:“此前听皇太子说的。他呢,则是从你驸马,喻世子那知道的。喻青确实是个体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