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在跪地上的人的身上,刘仁德不敢移开半步,只能哭丧着脸恳求道:
“爹,孩儿真的知错了,你就帮帮孩儿吧。”
而他旁边还跪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她紧紧抱着刘仁德,哭得撕心裂肺,“老爷,昨晚仁德你也打过了,今早还莫名被人用药弄晕过去,现在也知道错了,您就别气了。”
“呵,知错?”刘伯忠冷哼着用手指向刘仁德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上次他踢翻别人铺子还把人打了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结果现在做起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今天别人是用药让他晕过去,之后,要是有怀恨在心之人给他下毒,让他一命抵一命怎么办?”
提到这件事,刘伯忠忍不住又激动起来,四处寻找,从打扫卫生的下人手中夺过鸡毛毯子,又往刘仁德身上招呼,然而那夫人心疼自己的孩子将人死死护在怀里道:“老爷,是我没教好德儿,你若要打先打死我好了!”
“你让开!就是因为你次次袒护,他才不知悔改!”
“爹!孩儿冤枉,孩儿不是故意纵火,而是与那娘子拉扯争辩的时候,手中火把不小心掉进茅草堆中……孩儿,孩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且……而且那二丫姑娘的父亲,早就收了我的聘礼,那二丫姑娘已经是我的小妾,可那姑娘不知检点,竟然找一男一女过来助她逃跑,还……还把孩儿和护卫都弄晕过去,孩儿……孩儿还以为自己被喂的是毒药,再也见不到您了。”刘仁德动情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那也是你活该!”
面前的人并不吃这一套,他继续找准没被夫人护住的地方狠狠抽去,殿堂里响起一阵阵哀嚎。
“先不说那姑娘,你说纵火之事不是故意的,那群堵在我们家门口的平民他们会信你这话吗?”
“那群贱民不就是要钱吗,给他们好了。”刘仁德不服气嘟囔着。
“是啊老爷,他们既然要钱就用钱打发走好了,”夫人见丈夫停下动作在思考,连忙劝道,“更何况,这一切不都怪那个叫二丫的姑娘吗?”
“听德儿说,那女子家境贫寒,还有个酗酒不成器的父亲,来给咱们德儿做妾不就是来享福的吗?估计是那两父女一合计,觉得德儿有钱,想要再诈他一笔,假意不肯,没想到争执间打翻了火把,才造成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
“是啊是啊,若不是那死女……姑娘贪心,乖乖同我回去,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
刘伯忠叹了口气,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要去那种地方,被人诈上了也是活该。”
“还有,以前你找小妾之事我不想管,但近日你便要与那李员外的千金定亲了,李员外格外疼爱那千金,你可得收收性子,免得又闹出些事传进李家。”
李仁德撇撇嘴,但嘴上还是应道:“好,孩儿明白。”
而夫人见此,面露喜色,“德儿,快给你父亲磕几个头,之后可不要再犯错了。”
李仁德正要照着母亲的话磕头,一小厮急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外面那群人越来越多,甚至分成几队,把我们所有的门都堵住了。”
“有个姑娘还叫嚣着,若再不开门,他们就要拿东西把门撞开了。”
“哈?这群贱民是要反上天了!”刘仁德站起来正要往外冲,不用猜他便知道那不知好歹的姑娘就是当初把自己弄晕的,好大个胆子,不仅不躲起来,甚至还跑到自己家中闹事。正好省去找人的时间,今天他便要那贱人跪在面前任自己凌辱。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鸡毛掸打在紫颤木桌子上,发出巨响,吓得刘仁德腿软跪地上。
“外面的人都在喊什么?”刘伯忠问道。
小厮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直到刘伯忠逼问才怯生生回答道:
“那群人喊着要讨公道,还要让刘公子……赔钱坐牢。”
“什么!?”刘仁德想要站起来,却又在父亲的威压下好好跪着。
“这群人……”夫人面露狠厉,转头又换上一副难受的表情看向自己的丈夫,“老爷……求您帮帮德儿吧……这孩子……这孩子当年难产,从小身子又不好,他怎么吃得了牢狱之苦……”
“这群人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刘伯忠扶着胡子思索着,片刻后对着儿子道,“等一会,你这般……”
院外,周茹楠见门紧闭,便组织几人抱着一块大圆柱开始撞门,两物相撞发出巨响,而这一阵阵的声响中蕴含着百姓积年累月的不满委屈,还有被权势欺压的冤屈,是在向天地诉说着种种不公。
“娘子,娘子求您别撞了,我们老爷来了,这就给您开门!”
听到院内的声音,周茹楠抬抬手,示意停下。
门开了,一位不怒自威,身着雍容的人最先出来,而他身后跟着一名夫人和刘公子,刘公子被夫人护在怀里,全然不见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周茹楠扫了一眼三人,脑子里给出对应的标签:妈宝男巨婴,过度宠溺孩子的母亲,撒手不管只有出事会打骂孩子的失职父亲。
好一个典型的“熊孩子”之家。
刘伯忠出来后,苦笑地向众人行礼,“各位乡亲,伯忠已经知道逆子做了许多混账事,也用家法好好教训过,至于那场火带给大家的损失,我们刘家会进行赔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