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符遥歪头思索半天,在沙发上坐下来,“师生恋?”
“早就不是学生和老师了,充其量算办公室恋情?”谢一舟叹口气,把杯子重新放到桌面,空出的一只手搭膝盖上,“据说沈老师当年上学时候成绩很好,但是家庭条件烂,还得勤工俭学。你也知道,老曾那么关照学生一人,不可能撒手不管,就总问她生活上有没有困难,主动拿休息日的时间帮她补习落下的功课。”
符遥点头,老曾在她心目中就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大叔形象,“这么多年,老曾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谢一舟调侃一句,重归正题,“那年高考,沈老师是市状元,政府颁发十万块奖学金,还上了本地报纸。”
“知道得那么详细,”符遥颇感意外地瞥他一眼,“那报纸你看过?”
谢一舟哼笑一声,“这故事算一中旧闻,早不新鲜了,每届学生几乎都知道,包括科任老师。不过,一般也没有人主动去提。”
毕竟要给人留点面子。
符遥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拿起一颗蓝莓放他手心,迫不及待追问,“后来呢?”
谢一舟盯着那颗蓝莓失笑,往嘴里一扔,心说你搁这训狗呢,身体却很诚实地继续给她讲:“填志愿的时候,沈老师没选那些名牌学府,转头报了师范类高校,报纸采访她,她说因为自己受高中班主任鼓舞很大,想成为一个像她班主任那样的人。”
符遥听得有些出神,一手撑着下巴,“老曾肯定很感动。”
“应该吧,据说老曾给他每届学生都会讲一遍沈老师的励志故事,把她当自己得意门生来介绍。”谢一舟笑了笑,“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沈老师毕业后留省城工作几年,忽然提出申请,要回一中这个小破地方教书。”
符遥有些唏嘘,“因为老曾?”
“嗯,刚开始大家都没往那方面去想,后来慢慢看出点名堂来,就想撮合他俩,还让他们同教一个班。”
外头起了凉风,屋子里却暖和宁静,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惬意得像能听见火炉的噼啪声。
从胃到心都升起由衷的满足感。
符遥犹豫着问,“那,老曾自己是什么态度?”
谢一舟把手垫在自己脑后,眼睛闭着,唇角弧度寡淡,“还能是什么态度?震惊、不解、觉得沈老师疯了,丢下大好前程跑回来,就为了个大她八岁、曾经还是她师长的老男人。”
“……”符遥忍不住为沈老师掬了把同情泪,“所以老曾这么多年都是单身?”
“不然呢?把学校当自己家,一门心思都扑在班上,张口闭口都是学生。”谢一舟说:“估计也只有沈老师能受得了他。”
符遥沉默一会儿,说:“我去办公室的时候,感觉老曾和沈老师之间氛围还挺和谐。”
那种自然而然的熟稔亲近,伪装不来。
“估计是沈老师跟老曾说自己想通了,放弃了,老曾也就塞上耳朵信以为真。”谢一舟皱了皱眉,似是觉得顶上灯光太刺眼,“本来老曾这人在沈老师面前就挺容易自卑的。”
学历、年龄、甚至见识和能力,完全被对方吊打。
其实他挺能理解老曾。
周围安静下来。
符遥默不作声端起牛奶来喝,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一舟闭上眼睛,其他感官顿时无限放大,她轻浅的呼吸和吞咽声如同近在咫尺,响在耳畔,撩得人耳朵痒,心更痒。
“……”谢一舟立刻坐起来,装作很忙碌地收拾杯具,“那你继续写作业,我先去洗个澡。”
“好。”符遥应了一声,“我今晚怎么洗?”
谢一舟手里动作顿了顿,下巴往她书包一点,头半点不敢偏,“你包里有干净衣服么?”
符遥看着他,“你带衣服去教室上课啊?”
这上的是正经课吗。
“嗯。”谢一舟下意识说:“平常打完球习惯换件衣服。”
回答完才发现符遥这话在调侃他。
符遥嘴角翘了一下,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没有,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外卖能送吧。”
“没洗涤过的衣服,别穿。”谢一舟叹口气,转身回了卧室一趟,出来时手里拎着两件叠好的衣服,“之前街角开过一家扎染体验店,后来没多久倒闭了,老板送了一大堆库存的文化衫过来。这两件都是干净的,就是尺寸可能偏大。”
因为是他的码。
……
浴室里,水声淅沥。
符遥伸个懒腰,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谢一舟洗澡时间挺长,她都把周末作业写完了人还没出来。
她琢磨着今晚接下来的安排,给闻悦发消息。
一碗豆符花:【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闻鸡起舞:【无。】
一碗豆符花:【……】
闻悦的消息紧赶慢赶着追过来。
闻鸡起舞:【等下,你和谁看电影?谢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