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奇在我身边,仰着小脸,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手里的魔方,小嘴微微嘟着,带着一丝委屈和渴望。
我放下魔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柔软的黑发,指腹传来温暖细腻的触感。
“这个不好玩了,”我柔声说,把魔方收进口袋里,“爸爸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
“嗯,我听爸爸的。”贝奇立刻像只温顺的小猫,钻进我的怀里,小脑袋紧紧贴着我的胸口。
他满足地蹭了蹭,然后撅起小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用力地在我的小腹上亲了一下,他似乎真的非常期待那个尚未出世的、与他有着微妙联系的小生命。
我的心头微微一颤,那个男孩的影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闯入我的脑海。
不是那个冷酷的蜘蛛头领,而是在幸福小镇那个眼神明亮、会和我一起在的果园采下果子的男孩。
那个小镇…阳光下飞扬的尘土气味,偷偷分享食物时短暂的快乐,那些被刻意遗忘却又顽固存在的记忆碎片,此刻却异常清晰。
我痛恨库洛洛·鲁西鲁,恨他夺走了我的族人,恨他带来的所有痛苦,可记忆深处那个尚未染上黑暗的孩子,我却无法干脆地将他也一并憎恨。
即使知道那段时光可能充满了欺骗和利用,那份短暂的、虚假的温暖,也成了我无法彻底割舍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对贝奇讲的故事,关于那个在贫民窟挣扎求生的男孩,最终还是停在了那里。
我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揭示更多,关于我们之间那深不见底的仇恨。
但贝奇突然迸发出的、被那残缺故事所激励的决心,让我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亮着眼睛说要像那个男孩一样坚强,以为那是我在用一个励志故事鼓励他。
孩子的心灵或许单纯,但也正因如此,我无法想象将成人世界的残酷仇怨摊开在他面前,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冲击和伤害。
我不能那么做。
我只会选择对贝奇更好的那条路。
至于现在…我能感觉到无形的束缚,但我并不恐惧。
被限制行动,甚至被剥夺某些自由,这并不可怕。
我感受着体内沉静却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感受着那份源自血脉和誓约的决心。
他,或者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不,这只是暂时的。我的目光掠过房间的角落,心中冷静地评估着一切。
他们关不住我,永远也关不住一个决心复仇、并且要保护自己孩子的窟庐塔族人。
午夜时分,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惊醒了浅眠中的贝奇。
黑暗中,一个高挑的影子无声地移动,像融入夜色的捕食者,正在他的床边翻找着什么。
尽管没有开灯,但那独特的气息和轮廓,让贝奇瞬间绷紧了神经,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试探着叫出那个名字:“库洛洛?”
话音未落,那道影子骤然停顿,随即快如鬼魅般欺近!
一只冰冷的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贝奇的肩胛,不容反抗的力量将他瘦小的身体猛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拎了起来,双脚离地。
剧痛让贝奇倒抽一口冷气。
“真是不得了,”库洛洛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正毫无温度地审视着被他钳制在半空的孩子,“你居然学会了偷东西。”
“我没有偷!”贝奇的肩膀疼得厉害,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他强忍着颤抖,急促地辩解:“那时…那时你不是说,要借我玩吗?”
库洛洛的指尖微微收紧,贝奇疼得闷哼一声,小脸皱成一团。
库洛洛漠然地俯视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前提是你得乖乖地待在揍敌客家。那么,”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你做到了吗?”
“对……不起……”剧痛让贝奇的牙齿控制不住地磕碰起来,他浑身哆嗦,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魔方…魔方在爸爸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