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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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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园乃是前朝末代皇帝倾举国之力,搜刮民脂民膏所建。新朝建立后,这片园林自然也就归了皇室。

新朝崇尚节俭,并未对园林多加修缮,但其固有的规模和景致,依旧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马车在园林外停下,一行人依次下车,步入园中。

甫一入内,只见园内早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冠博带、衣袂飘飘的文人学子。或三五成群,聚于亭台水榭之旁;或独自一人吟咏赏景;或围拢在几处临时搭建的讲坛周围,翘首以盼。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士子如云,蔚为壮观。

丝竹声声,伴着清谈笑语,一派和谐之景象。

此时文会尚未正式开始,同来的几位学子早已按捺不住,兴奋地四散开来,有的去寻觅相熟的同乡或故友,有的则被园中美景吸引,流连忘返。

杜衡认出了不远处几个同样来自荆州的士子,欲上前招呼。

“陈兄,那边有几位我的旧识,不如一同过去?”

陈襄微微摇头,道:“居正自去便可,我在此处随意走走。”

目送杜衡离开,陈襄缓步走到一处临水的石桌旁。

此处位置稍偏,视野却颇为开阔,正好能将园中大部分景象收入眼底。

他上辈子也曾来此参加宫宴。

但那时每一次踏入这片园林,都伴随着暗流涌动的政治角力和刀光剑影的权谋算计,如今这般轻松地欣赏景色,却是从未有过。

赏了一会儿景,陈襄便将目光移到人身上。

这一看,便见场中寒门与士族之间的壁垒无比清晰。

出身高门的士族子弟,无一不是衣着光鲜。

他们身上的袍服多是用上好的锦缎、绫罗裁剪而成,往往还用金银丝线绣着繁复精美的暗纹。腰间悬挂的玉佩、香囊、金银配饰,无一不是价值不菲。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那些寒门士子。他们大多穿着朴素的布衣长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不高,眉宇间虽有锐气与渴望,却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拘谨和自持。

那些锦衣华服的士族子弟大多只与同样出身之人交谈,寒门士子们也是相同。

两方人马,泾渭分明。

这便是如今朝堂上的缩影么。

陈襄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还未待喝上一口,便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春秋》三传,固然各有侧重,然公羊学派微言大义,若无家学渊源,只恐流于表面,难得精髓啊。

说话的是个身着银红锦袍的年轻士子,眉宇间带着几分自矜,身旁是几位同样衣饰华贵的同伴。

被他们目光所及的是几个穿着朴素襕衫的寒门学子。

一位寒门学子面皮涨红,出声反驳:“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圣人经典,天下公器,何来家学秘传之说?我辈虽出身寒微,用心研读,未必不能领悟其中深意。”

那红衣士子道:“这位兄台误会了,我等不过是在探讨经义,交流心得罢了。”

“若兄台不忿吾之所言,既如此,那吾倒想向兄台请教,《春秋繁露》中‘天人感应’之说,董子本意与后世儒生之阐发,其流变若何?”

这问题看似寻常,实则刁钻,需得对经学流变有通盘了解,且能辨析其中细微差异。

那寒门学子一时语塞。他于经典原文或许熟悉,但对此等宏大梳理与辨析,却非一日之功。

更何况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对方带着审视甚至轻蔑的目光盯着。

他张了张嘴,终是未能答出。周围响起几声若有若无的蔑笑。

“《春秋繁露》论天人感应,旨在构建君权神授之基,强调君主德行与天意相通。董子本意,重在以天道警示人君,劝其修德。”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只见杜衡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身姿挺拔如松。

“后世阐发,或有偏重灾异谶纬,或有将其化为纯粹哲学思辨者,流变之中,确有偏离董子原初政教目的之嫌。至于矛盾之处,若论‘天不变,道亦不变’与‘天人感应’中天随人变的具体表现,确需细加分辨,然此非自相矛盾,乃是不同层面之论述……”

杜衡不疾不徐,将方才那问题剖析得条理分明。

红衣士子面色不好,他将杜衡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兄台是?”

杜衡见礼道:“杜衡,字居正。乃是荆州士子,出身零陵杜氏。”

那红衣士子在脑中回想一番,发现零陵杜氏不过是个乡下的小士族,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杜兄。”

“杜兄高见,佩服。不过,方才我等所论,乃是公羊学派之精微,杜兄既有兴致,不如再请教一二?”

说罢,他与同伴交换了个眼色,接连又抛出几个关于《春秋》经义的僻难问题,涉及名物训诂、版本源流,颇有几分故意卖弄家学的意思。

但杜衡凝神思索,一一作答,虽偶有沉吟,但终究是引经据典,论述周全,将对方的问题逐一化解。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那几个世家子弟面色渐渐有些不好看。

他们将目光望向了中央的一位青年。

此人长着一副玉树临风的相貌,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华袍,领口处别着枚金粟纽子,腰间悬着羊脂玉佩。

“崔兄……”红衣士子面带难色,也向对方望去,颇有几分求助之意。

对方点了点头,手里悠哉摇晃着的扇子“唰”地一合。

“诸位高论,确是精彩。”他将合起的扇子敲在手心,开口道,“只是,谈经论道,终究是为了经世致用。方才杜郎君言及‘天人感应’,谓其旨在‘警示人君,劝其修德’。”

“然,若逢乱世,君王失德,天灾人祸并举,饿殍遍野,此时,为臣者当如何?是恪守‘天命’,坐待君王自省,祈求上天垂怜?还是当,另寻他途?”

此问一出,场间顿时一静。

之前的争论,尚在经学范畴之内,纵有刁难,亦有章法可循。但这“崔兄”的提问,却骤然拔高,直指忠君与民生,天命与人事的冲突。

在这前朝覆灭未久,新朝初立的背景下,这问题显得格外敏感。

杜衡脸色微变,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说坐待君王自省,未免迂腐冷漠,置万民于水火而不顾;可若是说“另寻他途”……在这前朝殷鉴不远的当口,这几乎等同于公然讨论“取而代之”的可能性。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带着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响也变得微弱而遥远。方才还略显嘈杂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

那群世家子弟们看向那“崔兄”,又看看顿口无言的杜衡。

这个问题,无人敢轻易接话。

就在这一片沉默当中,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突然自人群之后传出。

“天灾人祸,非独君王失德之兆,亦是吏治腐败,民生凋敝之果。”

“为臣者,上不能匡君之失,下不能安抚黎庶,才需问‘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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