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袖中小心掏出锦盒,递给薛蕴容。
“先等等,唤府医来给驸马医治伤口。”薛蕴容接过锦盒,吩咐惊鹊叫府医。
惊鹊转头便要去,却被越承昀拦下了:“不必,先看看此物吧。”
他点了点锦盒。
越承昀坚持如此,薛蕴容只好快速挑开铜扣。
“吧嗒”一声,锦盒开了。
看清装了什么后,她愣在原地。
一个手作的泥塑娃娃静静躺在软布上。泥偶两靥点了两块红云,穿着彩衣,憨态可掬。
一干记忆在思绪中翻涌,薛蕴容心有触动,眼中浮现出笑意,伸出手指摸了摸泥塑娃娃的额发。
薛蕴容的反常令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秋眠凑近一看,认出了这个泥塑娃娃:“这个泥偶殿下好像也有一个?只不过殿下那个不小心被摔坏了,小侯爷这是重新做了一个来?”
惊鹊也探头过来,看了半天,后知后觉一句:“这个泥塑娃娃有一对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惊鹊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直打进了越承昀心中,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曾在薛蕴容房中见过长这般模样的泥偶。
那是三年前刚成婚不久的秋日,越承昀整理箱笼时发现的。那个泥偶与街头卖的不同,有些地方不甚规整,显得拙朴异常,因此越承昀对此印象格外深刻。
好巧不巧,先前的泥塑娃娃也是被他拿起细看时不小心碰坏的。彼时这个泥塑娃娃被摔碎了一只手,他捡起后正手足无措。
可薛蕴容接过也只是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并未多言。在他问及泥偶出处时也只是说了一句“与友人共同所做,无妨”,随后将泥偶与残片一起装进了箱子。
原来阿容所说的“少时与友人一起做的”那个友人是郑钰!
“也不算一对,小时候大家都喜欢做这个。”薛蕴容摸了摸泥偶的脸,又仔细看着衣服的颜色,快要陷入回忆。
“阿容,先回府吧,我有些疼。”越承昀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惊鹊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殿下与驸马快些进去歇息,我这便去寻府医。”
说完,她从车内拎起几个包袱,与秋眠离开了。
薛蕴容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便对越承昀交代:“待会儿我要入宫见父皇,今晚就住在宫中了。你早些安寝,府医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身后的人却一反常态的没说话。
薛蕴容停住回头看去,却见越承昀拧着眉,眼睛直直的,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今夜不住府中。”
见他还是那副呆头鹅的模样,薛蕴容忍不住伸手戳了他一下。
越承昀这才如同被惊醒似的回过神,但听清后旋即又焦灼起来:“不住府中,你要去哪?我能去吗?”
……
看着还是没回过神。
搬着行李跟在后头的松闻终于忍不住了,闷声复述道:“殿下说她今晚要进宫。”
“原来是去见陛下,在宫中好啊,好……”越承昀终于明白了,舒了口气。
这人突然怎么了,莫非伤口太疼了?薛蕴容又看了他一眼,忍下了心头惑意,转身继续向前了。
另一边,叫了府医的秋眠刻意放缓了步子,待四下无人才问一旁的惊鹊:“是郑小侯爷特意交代你在驸马面前给殿下送锦盒的?”
惊鹊闻言一脸纳闷:“小侯爷只说是尽早,我想着殿下一回府我便交给她。秋眠姐姐,这难道不算尽早吗?”
看着面前不明所以、甚至还在思索是否算“尽早”的丫头,秋眠算是明白为何郑小侯爷偏要挑殿下不在府上的时候来了。她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戳中了惊鹊的脑门:“你这丫头,我真是不知该说你什么好!还是需要多历练历练。”
怎么还是如此天真?
那郑小侯爷分明是刻意这般行事。
看着这些时日日渐放松的公主,秋眠心想,可别又出了岔子,扰的殿下不得安眠。
*
不多时,薛蕴容洗浴完毕,换了新衣与秋眠一道进宫了。
越承昀坐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泥塑娃娃,面色变了又变。
好一个郑钰!好端端的又来使什么坏,一打开那个锦盒,阿容的神情竟然都变了。
定是故意让他看见的,好引得他心神大乱。
可恨,竟真叫他得逞了。
他瞧了瞧天色,心中怒意难息。
趁阿容进宫,不如一并遂了郑钰的意,他自去见一见郑钰。
做戏罢了,谁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