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级高级餐厅内十分安静。
三套银质餐具在长桌上分开摆放,空旷的包厢内只有许昭野一人。
原本录音结束后,许昭野准备离开,却被程明抢先一步拦住去路,“许先生,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已经订好餐厅了。”
身体上被过度使用的嗓子隐隐作痛,精神上和傅安书的周旋令他筋疲力尽,许昭野没有力气再应对其他意外情况。
他说:“不用……”
沙哑拒绝声被被程明骤然提高的声调截断,“黄音老师也会来。”
这句话让许昭野顿住脚步。
黄音虽然是傅安书请来,但毕竟是为许昭野帮忙,他不出席不太礼貌。
程明看出他的犹豫,趁机拉开宾利车门,“坐这辆车吧,我来开车,傅先生还有事要处理,晚十几分钟到,黄音老师先出发了,让他等着不太好。”
然后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许昭野孤零零坐在包厢里,已经等了十几分钟,长桌旁另外两把座椅空无一人。
安静的空间中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许昭野烦躁地解开两颗纽扣,怀疑自己又被傅安书耍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在许昭野下决心准备起身离开,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傅安书漫不经心地走进来落座,紧接着端菜的应侍生鱼贯而入,动作整齐得像是军演。
见此情形,许昭野问:“黄音老师呢?”
傅安书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没有半点骗人的愧疚感,“他回去了。”
果然,又被骗了。
许昭野站起身向门口走,用力一拉门却纹丝不动,被锁上了。
许昭野太阳穴突突直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说:“开门。”
傅安书背坐在窗前,整个人被窗外冷白月光镀上一层冰冷的光,一边优雅地倒酒一边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坐下。”
按照傅安书的臭脾气,如果不按他说的做是不会被放走的。
待许昭野重新落座后,傅安书拿起银叉,慢斯条理地切开五分熟牛排,血水渗出肌理,将一块牛排放在许昭野盘子里,“尝尝这个。”
直到傅安书放下刀叉,许昭野面前白瓷餐盘里的牛排依旧纹丝不动。
“吃完可以放我走了,已经快12点……”许昭野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
傅安书干了一杯红酒,说:“不行。”
许昭野只能跟着他耗下去。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直到很久后,傅安书才开口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许昭野抬头看向挂钟,分针与时针在罗马数字12处交叠。傅安书的阴历生日在三月初三,很少有人知道,大多数粉丝们只知道他的阳历生日,粉丝们给他的庆生也都是按阳历算的。
“因为你,每年到过生日这天我都像有了PTSD,去给自己找事做下意识避开这一天,但现在又觉得,这种特殊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好像不应该错过。”傅安书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吊灰尘,人显得低落,向来嚣张不可一世的他很少露出这副模样。
所以令许昭野莫名感到不安,“你喝醉了。”
“你会为了这一天开心吗?为了我出生的这一天。”傅安书修长的手指间在酒杯边轻描,问出问题的语气也并不郑重,像是许昭野的回答无关紧要。
可许昭野知道,傅安书的问题在引向过去,他并不想提起大概傅安书也不会想记得的过去。
许昭野回避说:“很多人会为你庆祝,你的粉丝,家人,朋友……”
傅安书追问:“你呢?”
“……”许昭野看着餐盘上逐渐凝固的油脂,沉默良久后说:“生日快乐。”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傅安书叹了口气,“但没关系,你会为了我死的那一天难过就好。”
“别说这种话。”许昭野感觉到今天傅安书的状态很奇怪,说出的话也很消极,不像傅安书。
“那有礼物么?”傅安书向他摊开手掌。
许昭野:“我……”
没等他回答,傅安书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丁碧彤。
许昭野的左手放在衣兜里,掌心被盒子边缘隔得生疼。
傅安书收回手,把电话挂断,耸了耸肩说:“算了,你都不记得,怎么会准备礼物。”
许昭野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手掌。
傅安书:“但是我有点好奇,五年前,你说准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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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vola全球第四次巡演的终点站是安京市。演唱会时间是3月30号晚9点,预计将在12点结束。
12点一过,就是阴历三月初三,傅安书的生日。
彼时离演唱会开始还有2天,许昭野在柔软的床垫上醒来,傅安书的手臂像藤蔓有力地缠着他的腰。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傅安书带着鼻音的低喃震得他后背发麻。
在梦里残留的情绪还未褪去,许昭野被巨大的空虚感包裹着,哑声说:“没,怎么醒这么早?”
“梦到你了,然后想到一首歌。”傅安书撒娇将脸凑到他的颈窝蹭来蹭去。
许昭野痒得直躲:“什么梦?”
傅安书突然收紧扣在他腰间的手,犬齿轻轻叼住他后颈突起的骨节,“梦到你甩了我,所以有了灵感,创作一首控诉负心汉的歌。”
许昭野瞬间不敢动,僵硬着问:“……怎么唱的?”
傅安书轻声哼了两句,刚起床的声音低哑有磁性,震动的胸腔紧贴他脊背,使许昭野的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
许昭野真心夸赞道:“很好听。”
傅安书安心接受夸奖,“当然,因为我是天才。”
许昭野:“后面的旋律呢?”
傅安书:“加密,后天的演唱会上公开。”
许昭野突然转过头,在傅安书的嘴唇上快速吻了下,说:“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