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门锁弹开,傅安书怒气冲冲走进房间,风衣被他甩出猎猎风声,最后像只折翼的乌鸦坠落在羊绒地毯上。
他直奔吧台抄起水晶醒酒器,琥珀色液体自上而下滚入杯中,动作摇晃中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啷当声响,傅安书仰头灌下大半杯威士忌。
一杯饮尽,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一片裸露的皮肤,对着站在三米开外的许昭野冷笑,指节不断敲击着大理石岛台,“还要我伺候你?”
许昭野眨了眨眼睛,片刻后转身向房间深处走去。
衣帽间里,各种定制西装和当季时装在防尘罩里熠熠生辉,这里傅安书的衣服不多,但一眼看过去都非常名贵,许昭野在衣柜里面挑了两件看起来已经被主人丢弃的衬衫和休闲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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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书坐在吧台凳上,长腿支地晃着酒杯,冰块折射的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
第三杯威士忌见底,这一晚傅安书被搅动的情绪仿佛快要平静下来。
只是一位不相干的人而已,他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情绪。许昭野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可就在这时,浴室突然传来水声,这声音像引爆了某种开关,他猛地起身,吧凳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发烧后又喝酒又洗澡,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傅安书怒吼着说,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震得吊灯都在摇晃。
浴室门被打开,冷水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许昭野仍穿着浸透红酒的西装,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锁骨窝,水混着红酒流到地上,仿佛案发现场。
许昭野迟钝转头,右眼睑下那颗泪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像藏在琥珀里的星辰。
其实,许昭野的脸长得极其有欺骗性,杏仁眼自带水光潋滟的弧度,内眼角下垂的天然无辜感被泛褐色瞳孔加强。
右眼睑下方的那颗圆形小痣,在聚光灯下会随微笑的频率忽明忽灭,如同永不坠落的泪珠。
这颗痣反倒削弱了他身上的无辜感,增添了故事感。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都能让人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位天生的演员。
正是这种特质被曾方导演看中,他是许昭野的伯乐,出演他的电影后许昭野获得了第一座金像奖影帝奖杯。
这种特质,也曾经深深吸引了傅安书,让他误以为对方是脆弱的且需要被照顾的。
但其实许昭野非常有主意,决定了的事情从不会回头。
傅安书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突然闪回至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十万人演唱会的露天舞台上。
最后一首歌曲结束,所有灯光熄灭,他们站在舞台上,也是这样湿漉漉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应援棒的光辉。
他不顾傅安书的挽留和哀求,绝情地说:“我们到此为止。”
和现在一样,那粒小痣仿佛化作毒针,再一次扎向他的心口。
傅安书攥住门把的骨节泛白,仿佛要把金属捏出指痕,他深吸一口气说:“限你3分钟,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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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间,许昭野只能尽快动作,脱下湿掉的西装,擦干身上水渍,换上傅安书的干爽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来。
客厅里,只余空荡荡威士忌酒瓶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酒杯中融化的冰块歪七八扭。
许昭野坐在沙发上,按住抽痛的太阳穴,霓虹光影透过落地窗在他侧脸流淌,他现在才想起来给小原发消息,让他两个小时后再来酒店。
小原赶紧打来电话,“哥,我要给你送退烧药的啊,酒店有么?”
许昭野说:“有,记得和导演说我明天回去。”
“好的,那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啊。”
窗外夜景繁华,永不落幕。
威士忌的酒味在空气中缓缓发散,烈酒味逐渐充满鼻腔。
电视中传来女主持人的笑声。
屏幕那头,傅安书一身舞台装,碎钻闪亮到仿佛要刺痛许昭野的眼睛。
那是在他结束全球巡演欧洲站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后台。
正在那时候,有娱记爆料傅安书和某位流量小花,被拍到共同进出某一小区,外界纷纷猜测两人是恋爱关系。
主持人开玩笑说道:“我来替粉丝们问个问题吧,关于安书你的恋爱问题,大家都很关心呢。”
“啊……这个。”傅安书一副恍然的表情,紧接着皱起眉头,有些纠结的模样,“真是个危险的问题。”
主持人善解人意道:“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不回答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傅安书坦然道:“我谈恋爱很久了,从我出道后开始。”
此话一落,傅安书身后的工作人员,包括傅安书的经纪人还有助理立刻愣在原地,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主持人心里震惊到惊涛骇浪,实在没想到一位超顶流,会在如此草率的时刻公布恋情。
主持人结巴道:“真、真的……”
“真的。”电视里的傅安书笑得眉眼弯弯,汗湿的银发贴在颈侧,在追光灯下泛着妖异的蓝。
许昭野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掐进掌心硌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