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等很久,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一个黑影闪到门外,不等外面的人抬手,祝将南就拉开了门。
夜风掀起门帘,关雁门闪身而入,祝将南立刻将门重新关上。
关雁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外面……还……”
祝将南微微一点头:“还有一个。”
她扫了关雁门一眼,指了指楼上:“你先上去。”
关雁门心里有点急,毕竟章云烽遛的牙北士兵更多,她跑到这条巷子就不见了,保不准那群追她的牙北士兵会回头去找章云烽。
她正要再开口,祝将南就再次指向楼梯,重复了一遍:“你先上去。”
她脖子上缠的阿银感知到主人的情绪,高高昂起脖子,蛇信一吐一吐,对准了关雁门,被祝将南捏着脑袋摁了回去。
关雁门一开始没看见,听到蛇嘶声才注意到这个酒馆女老板脖子上挂了一条蛇,看蛇身花纹,还是条剧毒的蛇,立刻识相闭嘴,转身上楼。
不过片刻,又一个人影闪到门前,祝将南将门打开,把章云烽也放了进来。
章云烽也跑得像是要断气,一进来就弯腰撑着膝盖,问祝将南:“刚刚……”
祝将南把门锁好,一指楼上:“上面。”
门外传来牙北人轰隆隆的脚步声,祝将南目光微沉,往后退了几步,防止自己的影子投到门帘上,而后朝楼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上去。”
几乎是章云烽前脚刚消失在楼梯口,后脚牙北人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小春躺在床上,早已经听到了堂中的声音。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听到牙北人的敲门声之后,趿拉着鞋下了床,打开小隔间的门,正看到了站在堂中的祝将南。
祝将南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小春点了点头,啪嗒啪嗒走到大门边,祝将南借着他走路的声音,放轻脚步走上了楼。
“开门!开门!”外面的牙北人敲了几下,见没人开门,已经开始哐哐拍门板。
小春把门打开,睡眼惺忪,看清门外一大群牙北士兵后,装出一副被吓醒的样子,结结巴巴道:“大爷们,我们酒馆,现在不营业的……”
领头的牙北士兵往门里看了一眼:“城里混进来两个人,是不是藏到你们这儿来了?”
小春震惊了一下:“啊?我们今晚,关门之后,就睡了……”
“别那么多废话!”这士兵一抬手,把小春搡了一个踉跄,“藏没藏的,让我们进去搜一遍就知道了!”
“哎,哎,我们已经打烊了,你们不能进来……”小春急得想去关门,被那个士兵往地上一推,摔了个结结实实,半天都爬不起来。
就在这士兵要冲进门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开门声,而后毒蛇从楼梯上爬下时,尾巴拍击木板的声音传来,把所有人都冻在了原地。
祝将南声音从楼梯口传下来,她似乎是被吵醒了,声音慢悠悠、冷冰冰的,一边下楼一边问:“小春,是谁来了?”
小春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祝姐,是牙北的大爷们。”
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和阿银尾巴拍击楼板的节奏一点点重合,听得每个人背后寒毛直竖:“哦,他们来做什么?”
小春一瘸一拐地往后退了一步,让祝将南走到门边上来:“他们说,我们酒馆里藏了人,要进来查。”
祝将南点了点头,环视了一眼这群拎着火油灯的牙北人,慢条斯理道:“这样啊,那确实是应该查一查。”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站在门边,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而阿银盘在她脚尖前,半个身子都微弓着立起,头上鳞片炸开,蛇信子疯狂伸缩,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蹿出去咬人。
领头的士兵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身后众人干咽的声音。
“咕咚。”他自己也干咽了一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哦,不查了吗?”祝将南摸了摸自己腰间缠着的鞭子,指甲在火油灯下闪着幽蓝的光,微微偏了偏头。
一声清晰的哈气声,阿银大张开嘴,毒牙爆出,上半身向前猛探了一下,吓得牙北士兵纷纷惨叫出声,疯狂后退。
“哈哈,不查了……”领头的士兵紧盯着在地上微微摇晃着蛇身的阿银,“这两个人肯定也不敢躲到您这里来,我们再去找找,哈哈,再去找找。”
“嗯。”祝将南微微弯腰,让阿银缠到自己胳膊上来,用手指蹭了一下它的脑袋,“那你们再去找找吧。”
领头的士兵如蒙大赦,赔着笑往后退:“好的,好的,打扰您休息了,哈哈,打扰了。”
祝将南没有答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小春把门关上,而后托着阿银朝楼上走去。
一直到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又“咔哒”上了锁,那群牙北人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一个牙北士兵开口问。
“什么怎么办?”领头的士兵不耐烦道。
夜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那两个人应该不会躲在这里面,毕竟有那条该死的蛇在……”
“但是我觉得那两人就在里面……”
“在什么在!”领头的想起片刻之前,阿银差点咬到他手腕的毒牙,就打哆嗦,“就算真的在里面,你敢进去搜吗?”
士兵们想了想,齐刷刷摇头。
“那不就完了,接着找!”领头的瞪了他们一眼,“就算找不到,也要做出找得很认真的样子,这样天亮之后我们才好交差。”
听着楼下牙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关雁门和章云烽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人都走了。”
祝将南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把玩着阿银凉润的蛇身,抬眼看了看他们。
“现在来说说,你们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