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亮的空中掉下针眼大的绵绵细雨,显得天更昏暗了。在主城,雨水的确难得,这往往沾染了毒素,还未落至城内,便被挡住。
雨水落在薄永夜的长靴上,沿着边缘下滑,是难得清澈的颜色,浑浊的杂质很少。
是场象征着好运的雨,若是再来得大些就好了。
大部分人都是这般想法,不过终究是未能如愿,这雨不听话得很,只稍稍下了两三个时辰便消失不见了,没能让薄永夜在暗沉的屋子里,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眼睛,很可惜。
那是把最普通的伞,深蓝色伞身,最多可容纳两人,最特别的便是在末端处,印了TS这两个字母,烫金工艺,挺格格不入。
拉上窗帘,薄永夜将自己裹在黑暗中,独处于墙的一隅,他本就该如此,静等花落,再见花开。
终究还是忍不住……
薄永夜摇摇头,无声地骂自己:“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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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柏森肯定道。
不过他也坚决不同意薄永夜再参与之后的任何活动。
复杂的因果往往会牵扯出连锁反应,正如蝴蝶效应般扩散,导致秩序混乱,最终走向难以控制的地步。
“那批武器也别用了。”海柔尔很遗憾,“我很怕蝴蝶效应。”
她恐惧一切未知的东西,更害怕没有边际的渺茫宇宙,更何况是时间,因果线。
只不过她伪装的太好,像是无所不能,而忽视了她小心谨慎的一面。
很明朗的,他们都不希望薄永夜再参与任何行动中,但同时渴望着,能不能寻觅到更快的捷径,摆脱这一切。
处于不安中太久,归宿变得越来越渺茫,渐渐的,成为了最渴望的存在。
“不。”檀深摇了摇头,“薄永夜的到来未尝不是一种命运,这也是时间线里的一团,他的到来是因,而接下来便是果,他扯出了这条线,本就无法再使它恢复原样。”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让他改变未来,也是改变过去。”
“我不同意。”裴陆摇头。“时间轴本就是连贯的,稍微动一点,没有尽头的时间便会往后一直改变,引起失序。”
“但他已经来到这了,这说最大的失序。”一向沉默的布莱恩特开口。
他是场逆转空间时间的情形,早已不是按兵不动可以解决的问题,一百年后的时空没有了薄永夜,他坠入无序的虫洞,重返到了过去的时间轴,线团已被打乱。
“而这也是命运安排的另一条线。”檀深说,“层层叠加,过程会稍微繁琐,但我还是相信会解开它。”
“或者说我们现在才是未来。”布莱恩特说,“凌驾于那个已战胜病毒时代的未来,是薄永夜穿梭过来上一秒的下一秒的延续。”
“那也就是在薄永夜穿梭来的下一秒,被割接出又一个世界线,也是另一个if线。”檀深说,“我们不可预测会有多少种if线,但我们所处的,便是其中一条。”
“命运罢了。”
“这或许只是个正常的时间走向罢了。”裴陆思考过后开口,“命运让他来到这里,这是本来的命运,但是本来的命运会改变过去。它的命运就是改变过去,这条时间轴就是应该这么推的,过去应该被改变,这也是未来。”
“有道理。”檀深说,“但我仍认为这是无数if线中的一条,但我觉得仍然可以是薄永夜来到这里的一瞬,这里的时间轴往后移动,他所在的时间轴也往后移动,割裂出两个空间,而这第二个空间便是那个没有薄永夜时间的if,也是如今的我们。”
柏森捂着耳朵,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我们不是在说要不要带薄永夜去波榄斯森林吗,你们在说什么啊?”
海柔尔不犹余力地嘲讽他:“不管是他俩说的哪种可能,都可以带薄永夜去的。”
无论是命运安排的时间轴,还是独立分割出的个体,他们都有权掌控接下来的方向舵,而不是选择逃避。
经过众人的决议,他们将这次会议的内容原原本本发给了薄永夜。
“我总会有穿越的幻想。”海柔尔耸肩,“但当这成为事实,好梦幻啊,我现在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柏森闻言笑道:“哟,实不相瞒,我也不是这个时代的。”
“嗯,你是千年前青楼头牌。”海柔尔讥笑道,“你是接待男人呢,还是女人呢?”
柏森做呕吐状:“只能说彼此彼此了。”
每次会议都要朝着批斗大会的方向发展,无论是怎样严肃的场合,他们都能斗嘴,像极了小学鸡。
檀深很少主动给别人发信息,而对方总是秒回,他不确定薄永夜是否会有这个习惯,但他就是有些不高兴。
这是没由来的,同昨天夜晚的心跳般,成为了真正的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