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内,取暖器滋啦滋啦响着,坐在床上相贴的二人脑海中也噼里啪啦炸开烟花。
唇瓣一触即分,相贴的触感挥之不去,两人像被齐齐下了定身术般,僵持不动。
江稚鱼木楞着眼,眼睫微颤,涌到胸腔的火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只嘶嘶冒出白烟,熄火了。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他俩刚刚干什么了?!
江稚鱼垂下眼,黑沉的眼珠子疯狂颤动,眼神闪烁不定,齿间咬住嘴唇里的肉,碾磨着,大脑飞速运转。
是亲上了吗。
不对,那算什么亲!那只是——只是意外而已!算个毛的亲!
可是气氛好怪,江稚鱼忐忑抬眼,见白清宵也是一脸呆滞的模样,心沉了半截。
什么意思,他突然没由来的火大,难道和他亲很恶心吗,为什么不看自己?
难道胆敢嫌弃我?!
思及此,江稚鱼登时沉下脸,微抬下巴,下令般的说道:“你,去洗澡。”
“嗯?”
白清宵还没从那场意外中回过神,骤然被下了个毫无干系的命令,茫然抬起头。
没明白为什么非但不羞涩,反而凶巴巴的。
白清宵这幅表情落到江稚鱼眼里,俨然是嫌弃得缓不过神的表现,噌一下起身,怒气冲冲地大喊:“我洗过澡了!”
一点儿也不脏,你在嫌弃什么?!
白清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怔更上一层,打着磕巴说:“你,你洗了,所以我也得洗?”
“对!”江稚鱼大声得有些夸张,说完把自己吓了一跳,赶忙又尴尬压下声,“你去洗吧。”
我还没嫌弃你没洗澡呢,不许嫌弃我!
江稚鱼恶狠狠地在心里嘀咕。
“哦,哦好。”白清宵悻悻回他,七零八落地把自己扔进了浴室,思维一片混沌。
为什么要让我去洗澡。
难道他嫌我脏?
思及此,脱衣服的手一顿,目光幽幽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眉头皱起,面色苍白,嘴唇干裂。
——嘴唇干裂?!
倏地,眼睛渐渐睁大,眼神开始虚焦,恍惚地趔趄一下,扶着墙大脑发晕。
他们的初吻居然是在他丑成这鬼样子的时候到来的?!
而且还是在他唇部状态糟糕至极的情况下!
白清宵不禁想起刚刚江稚鱼凝重的神色,脊背泛上凉意,连低烧都抗不过内心的寒冷,陷入绝望。
“不该是这样的……”他喃喃着,语气不可思议,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肯定是他的死皮磕到小少爷娇贵的嘴了,不然怎么会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毁了,都毁了。
白清宵近乎麻木地拧开水,连冷热都没力气调,任由冷水顺着发顶流窜全身,一股股颤栗,鸡皮疙瘩起一身也不管。
他都做了什么。
他给了心爱的人糟糕的初吻体验。
“真该——”
“白清宵你怎么不开热水?!”
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顾影自怜喃喃自语,他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装傻:“没有啊。”
江稚鱼倚在门外,看着没有一点白烟钻出的门框底,眉紧紧拧在一起,冷笑道:“谁家热水不冒烟的,你当我傻啊,快开起来!”
“发烧烧傻了啊敢洗冷水,冻死了我可不管!”
话丢在地上,顺着凉气钻进了白清宵耳朵里,赶忙手比脑快调高了水温,皮肤终于有了热气。
见依稀有白烟溜了出来,江稚鱼这才放心回了房,走前还不忘威胁一句:
“让我看到白烟断了,你的命就断了。”
真是的,这人怎么想的,生病还洗冷水澡,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身体,难怪发烧呢。
不悦地甩着拖鞋蹭进了屋里,把自己扔到床上,霸道地占领整张床,眼睛时不时瞄一下屋外的地面,白烟有没有消失,精神紧绷直至水声停下。
不自觉松了口气。
然后是嘎吱嘎吱的拖鞋声,江稚鱼闭着眼说:“你也给我把头发擦干。”
脚步声停下,身侧的床塌陷下去,低笑在耳畔响起:“赌气呢。”
闻言,江稚鱼睁开一只眼扫了扫他,又合上眼,哼道:“特喜欢生病是吧。”
“唉。”
一声叹息,感觉自己的脸颊又被捏了,无语道:“白清宵你要死啊。”
睁开眼,白清宵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近在咫尺,心猛地一紧,又松懈下来。
白清宵:“我不像你是长头发,随便擦擦就干了。”
说完,为了证明,把脑袋凑过去。
江稚鱼犹豫几秒,伸手摸了摸。
软软的,不是很扎手。
于是勉强说:“好吧,我允许你睡上来了。”
接着往旁边挪了挪,睁着双大眼睛望他,看得白清宵笑得不住翘嘴角。
啪,灯关上了。
江稚鱼睫毛微颤,背过白清宵侧着睡下。
安静没几秒,耳边响起细碎的窸窸窣窣声,身下的床单也在微微挪动。
……
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白清宵在捣鬼。
身后的人像是得到了默许,从一开始凑近渐渐演变成贴了上来,见江稚鱼依旧没有嚷着让他滚,不禁心尖发痒。
江稚鱼眼睫微颤,睁开一条缝瞄了眼腰部,那里搭上了什么东西,压得他一沉。
是白清宵的手臂。
江稚鱼无语,正想抬手推开,脑海里却蓦然掠过今晚的某些画面,转瞬即逝。
面皮和耳根子乍然烧了起来。
手也跟着停下,悬了半天还是落了下去,没再推开腰间紧搂的手臂,任由他搭着。
重新闭上眼,压下内心的躁动,索性不去管身后那人偷偷摸摸干什么了。
白清宵轻搭一会儿,借着月光发现江稚鱼的眼睫颤了颤,但还是没有推开自己,抿抿翘起的嘴唇,愈发得寸进尺。
松松搭着的手臂轻微使力,变为了紧搂,纤细的腰被整个环住,两具相贴的身躯密不可分,白清宵甚至能感受到怀里小人呼吸的一起一伏。
眷恋地埋头在后颈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