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合上相册:“1998年冬天,福利院的几只猫相继失踪。后来我们在后院找到了它们的...遗骸。”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被解剖得整整齐齐,摆成天使翅膀的形状。陈明当时崩溃了,说是郑明远逼他看的。”
程野的右拳无意识地握紧——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天使翅膀’。
“我们有陈明的医疗记录。”老妇人起身走向档案柜,“包括他的听觉治疗详情。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苏晚晚接过文件夹,快速浏览起来。她的目光突然停在某一页上:“程队,看这个。”
医疗记录上清楚地写着:「患儿陈明,1996年3月15日,接受实验性听觉过敏治疗,使用药物:硫喷妥钠复合剂,配方提供:海州医学院神经耳科实验室,负责人:沈明远教授。」
程野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沈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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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中心的实验室里,沈昭面前的电子显微镜显示着棉球纤维的高清图像。石蜡中的结晶结构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六边形排列,这是某种特定配方的标志。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程野的电话。
“棉球上的石蜡含有硫喷妥钠残留。”她开门见山,“这是一种短效麻醉剂,常用于...”
“听觉过敏实验。”程野打断她,声音异常紧绷,“沈昭,陈明是你父亲的实验对象。”
显微镜的光源突然变得刺眼。沈昭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时间无法动作。父亲实验室的抽屉里,那些她小时候偷偷玩过的棉球...原来不是普通的医用棉球。
“沈昭?”程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还好吗?”
她强迫自己呼吸:“医疗记录上还有什么?”
“陈明和郑明远关系密切。1998年郑明远用猫的尸体摆成‘天使翅膀’,陈明是目击者。”程野停顿了一下,“沈昭,郑明远可能是在...模仿陈明的手法。”
沈昭的思绪飞速运转:“陈明现在在哪里?”
“福利院记录显示他2007年去了国外留学,但柯北查不到出境记录。”程野的声音压低,“我们正在去他母亲的老房子,地址刚找到。”
“保持联系。”沈昭挂断电话,重新看向显微镜。某种直觉驱使她调出了另一个文件——父亲实验室的事故报告。她的目光落在‘现场发现的器械’一栏:一把有缺损的兽用骨锯,编号Z-7。
Z。和耻骨上的刻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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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母亲的老房子坐落在城郊一片废弃的厂区旁,孤零零的三层小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程野和苏晚晚带着一队警员悄悄包围了建筑。
“热成像显示二楼有人。”侦查员低声报告。
程野做了个手势,队员们迅速就位。他的左肩疼痛加剧,但此刻肾上腺素已经压制了不适感。破门锤撞击的瞬间,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雨夜里的骨锯声。
门被撞开,特警迅速突入。程野直奔二楼,手枪在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缝下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踹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房间中央,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背对着门,站在工作台前忙碌。
“警察!不许动!”程野厉声喝道。
那人缓缓转身,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平静如水。不是郑明远,而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男人——更年轻,更瘦削,左手上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骨锯。
“程队长。”男人微笑着,声音异常轻柔,“我一直在等你...和沈法医。”
程野的枪口纹丝不动:“陈明?”
男人点头,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酒会:“或者你可以叫我‘标本师’,郑师兄更喜欢这个称呼。”他的目光扫过程野的左肩,“你的伤...还疼吗?郑师兄说你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角度。”
苏晚晚悄悄移动到房间另一侧,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面摆满了照片,其中一张特别醒目:年轻的沈明远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管淡蓝色的液体。
“为什么要杀那些人?”程野厉声问道,试图吸引陈明的注意力。
陈明歪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杀?不,程队长,我在给他们安宁。”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骨锯,“就像我母亲一直寻找的那样...没有声音的世界。”
他的左手突然从工作台下抽出一个金属盒,猛地摔在地上。盒子爆开,无数棉球四散飞溅,同时释放出一阵刺鼻的气雾。
“小心!”程野大喊,但已经晚了。气雾迅速充满房间,刺激得人眼睛流泪、喉咙发紧。等雾气散去,陈明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敞开的窗户和随风飘动的窗帘。
苏晚晚咳嗽着捡起地上的一个棉球:“他故意留下的...”
程野收起枪,走向工作台。在一堆照片和工具中间,一个老式磁带录音机格外显眼。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陈明预先录好的声音:
“沈法医,你父亲知道硫喷妥钠会让人听见什么吗?现在你也将听见...真相的声音。”
录音结束,自动翻面后,播放出一段模糊的对话——
“实验必须继续,无论代价是什么!”一个男声激动地说。
“但孩子们已经出现幻觉了!”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沈教授,7号实验体刚刚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第三个声音插入。
程野的血液凝固了——第三个声音,年轻但 unmistakable,是郑明远。
录音戛然而止,磁带机吐出一张小小的照片,飘落在地上。照片上是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耳朵里塞着棉球,被绑在医疗床上,脸上满是泪水。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你们终于听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