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旻抵达岚竹院时已至夤夜。
乔笙睡前故意取出一颗东珠放在手心,她预料到这两日裴玄旻定会来寻她
就凭月浓和雀珠的忠心度,她这些天的异常她们不可能不禀告裴玄旻
外间传来动静,雀珠和月浓看见世子来了忙下跪迎接
裴玄旻无视她们,直冲卧房走去
走近门前,只见帘幕低垂,灯火幽暗,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床榻边的金兽香炉里袅袅升起,到门口已经若有似无
月浓见他看向香炉,小声解释道姑娘这几日又失眠睡不安稳,故此让她们点燃此香
裴玄旻未应,只是攥紧袖子,他没上前去叫醒乔笙,想让她能舒心睡个好觉
出了卧房,他站在廊下,此时月色笼罩在他阴沉沉的眸中
“她为何会如此?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月浓想了想如实道“奴婢观姑娘这几日,恐是相思,患得患失是女子常有的情绪。”
雀珠在一旁迟疑着,脸色犹豫
裴玄旻发觉她的不对,乜了她一眼
“可有什么不对?”
雀珠连忙跪下,说起前几日她与乔笙在一旁听到那两个丫鬟背地议论的言语,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月浓也刚刚知晓还有此事,不由得看向雀珠出声
“这种事你怎么不说?姑娘定是记在了心里,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
雀珠垂着头不说话,只一味磕头请罪,那两个丫鬟被她怒斥了一番,还扣了月钱,毕竟府中嚼舌根的丫鬟婆子多了去,她想着警告一番就罢了,却不想姑娘竟一直将委屈憋在心里
“那两个丫鬟呢?”
他声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是毫无波澜,叫人无从判断他的想法。
月浓直接接过话头,“奴婢去将她们找来”
乔笙悠悠转醒,外头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她披了件外衫,走出房门。
庭院之中,灯火通明,有两个丫头皆低垂着头,身躯瑟瑟发抖。
乔笙停在台阶上,认出这两人就是前几日背后嚼舌根的丫鬟
只听“咚咚咚”一连串响头磕下,不过转瞬,她们光洁的额头上已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世子,奴婢们不敢了,再也不敢妄议主子,求世子饶了我们吧!”
说着就开始自扇耳光,没几下脸就肿了起来
不知又求饶了几次,乔笙都觉得够了
裴玄旻脸色平静,瞧着她们的血迹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只觉脏了他的眼,移开视线,他淡淡吩咐一句
“带下去吧”
随着丫鬟们凄厉的哭喊声,有两个黑衣侍卫走上前架起她们拖了出去
乔笙久久未动,她未想过因为自己搭上两条人命
在尊卑面前,她们永远只是上位者眼中微不足道的蝼蚁,死了也无足轻重
可她们罪不至死
乔笙迎着夜色走下台阶,裴玄旻回头也看到了她
她踏着月色而来,披散着发,眼神沉静复杂
“她们罪不至死,世子不必为了我搭上两条人命,我承受不起”
乔笙自认为自己不是圣母,故方才没有上前阻止她们自扇耳光,磕头请罪的行径
但若涉及到人命,她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
裴玄旻定定看着她,见她眼神坚定,他似也泄了火气
裴玄旻将她拉近自己,头抵着她的发顶,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