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觉得她眼熟,亲切。
他的反应被岁初看在眼里,于是岁初浅浅一笑,“你看,你和我一样,都有尾巴。”
她的尾尖在空中绕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彰显着她的好心情:“我是蛇,你和我一样,你也是一条蛇。”
竹青在一旁听着,在心中替岁初捏了把汗。
仗着上神傻,山主竟然骗上神是蛇……
清醒的认知,原来说的是这个,指龙为蛇,
上神虽然傻了,但不至于龙蛇不分吧?小孩子嘛,一旦察觉自己被骗了,会对说谎的大人抗拒,不信任。
而此刻的殷晚澄正在琢磨这句话,视线反复在两条尾巴间来回扫视。
一样的,不一样的……好像正确,不,不对……
岁初瞧见他眼中越来越重的怀疑,暗想这傻子竟然怀疑她,但她并未表露,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用来迷惑他。
“你是不信我?”
手指无可避免的触碰到他的龙角,殷晚澄微顿,捂住脑袋,明白了这不对劲之处是什么。
他迅速看向她的头顶,大惊失色。
她没有,而他有。
不一样。
山主认错了,他不是蛇。
所以山主对他很好,是因为山主误认为他是蛇吗?
如果他不是蛇,会不会被扔掉?比如说扔给那几个伤害他的妖怪……
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子,一寸寸割开他皮肉的痛,深深地映在他的记忆里无法抹去。
他急得快要哭出来,后退一步,两手按住龙角不住抠挖。
去掉了,他就能以假乱真,成为一条“蛇”。
然而龙角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掰到痛了依然没有挪动分毫。
他呜咽一声,动作飞快地扯过桌子上的纱巾,往头上缠。
岁初原本正因为他突然的抗拒心生不悦,一抬眼便见他犯病似的对他的龙角动手,像做贼似的泪眼朦胧地往她这边偷瞄。
她笑容变得虚假。
本来还想着这龙角太小了,卖都拿不出手,他自己不想要了,那正好,顺着他的意,给他割了。
想法只是一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傻子在想什么了。
掩耳盗铃,傻子的想法真够奇怪的。
阻止了他对自己龙角的摧残,岁初把包着脑袋的殷晚澄拉到后院养鸡,手指念了个诀,从围栏鸡捞出一公一母两只鸡甩到殷晚澄面前。
痴傻后的殷晚澄第一次见鸡这种生物,眼瞅着鸡,眼珠都不转了,一时眼泪也忘了流。
“我们的原身是蛇,蛇有雌雄之分,同样,这鸡也是如此,你看看这两只鸡是不是不一样?”
殷晚澄呆呆地看了半晌,他的脑子里暂时没有雌雄的定义,在他眼里,这两只鸡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不解地望向岁初。
岁初不会去跟他解释雌雄是什么,也没工夫跟他讲男女之别,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所以,你是一条雄蛇,我是雌蛇,你比我多点东西,也是正常的。”
她指了指他头上的角,继续哄骗:“这个是你的角,你有,我没有,是正常的。”
但殷晚澄不知道,他身为男性,多的东西,可不止那两个角。
她复述了两遍,殷晚澄才懵懵懂懂地大体知道了什么意思。
他张了张口,在岁初一遍遍重复之下,他才说出一两句短促的话。
“雄蛇。”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感觉很奇妙,好像和岁初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很开心地接受了,“我是雄蛇。”
“嗯。”岁初道,“你只知道你是一条蛇就行了。”
“我是蛇。”他点点头,将头上的纱布扯开,坦然地露出两个角,对岁初的话深信不疑。
竹青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眼眸晶亮。
这办法,也只有她聪明的山主能想得出来。
“可我们荫山,不养吃干饭的蛇。”她话锋一转,又笑着看他。
殷晚澄用力点头,重复:“不吃干饭。”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不做事,得学着伺候人。”岁初道,又加重了一句,“伺候主人我。”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先前他从竹青那听到她喊的是“山主”,这几日他也是喊“山主”,如今她又说自己是“主人”,两个词语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他的眉头越蹙越紧,被难住了。
“山主”怎么变成“主人”了?
想不明白,摇头,倔强道:“你是山主。”
岁初想,他估计以为山主是她的名字吧。
“山主那是别人叫的,你叫我主人就可以了。”
他还是不太愿意喊,好像认准了岁初就是“山主”,一番劝说,他执拗,脾气一上来,认定的事就是不改。
岁初与他说了半天,说到他背过身去有些不耐烦,她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别的说辞。
“因为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啊,只有你能喊我“主人”,他们想喊都不能喊呢。”
望着白龙转过来的视线,她笑着补充一句,“是你的专属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