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冶一把将小叫花拉上马来,提缰正要走,便听见一阵错落的马蹄声,回头一看,是侍剑带人赶了上来。
他抬手往前一挥,示意跟上,便扬鞭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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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寨子附近,周冶勒马停下,吩咐一行人把马藏入密林。
“寨子里若有人,咱们就这么过去,马蹄声早就惊着人了。”
这一路,他都在察看地形,这样的深山密林极易藏人,难怪当年山匪成患,清缴不易。
侍剑先去寨子周围哨探了一回。
回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便是寨子,又加了两道蜿蜒的线,是前后门的山路。
“前后门都有人把守,寨子里最高的这处,应该是他们的窝,其他屋子都废了,这处保存完好。地牢口有人看守,应该是有关押人。”
周冶听罢,拿过他手里的树枝,在前门处花了个叉:“我装成路过的,从正门去,迷惑他们,顺便打探消息。”
又指了指山壁的一处陡坡,“你带了人,从这里偷偷潜入。换了他们的装扮,分两路,一路去灭了后门的岗哨,一路去摸清大营和地牢的人手,能拿下就拿。若不确定,就等我号令行事。”
说罢,又点了两个人,“你们在原地策应。见黄色信烟,就即刻来援。见红色信烟,一路盯着,一路回衙门报信。其他人,全跟侍剑去。”
侍剑点头,带着人去了。
小叫花看着他们排兵布阵,一点不害怕,反而满脸的跃跃欲试:“我呢?”
周冶看着他,笑道:“至于你嘛,跟少爷一起,摆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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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石头寨门口的土路上传来人声马叫。
寨门里,伸出个脑袋,见两人一马,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
那人在北风里摇个扇子,一副纨绔模样。跟了个半大孩子,牵着马,不时被那公子拿扇子敲头戳身,像是个小书童。
那个脑袋又缩了进去。
“小龙,什么人?”老邬问。
“一只肥羊,带了个小羊崽子。”小龙继续搓着手烤火。
老邬不放心,也伸头看了一眼,看是个富贵公子,带着个小书童,不由放松了。
小龙抱怨道:“他们在里面舒舒服服,就让咱们在这儿吃风。”
老邬没接话。
没过一会儿,小龙又道:“就这鬼地方,除了这种不认路的瞎狍子,谁来啊,还用得着守门放哨?老邬,你说咱们这是要守多久啊?”
“你管呢?守一日,就拿一日的银子。”
“那里头关的到底是……”
老邬陡然打断:“想活命,就多做事少打听。”
周冶一路看着,寨门口没人,只一缕黑烟从石垛后升起,可这么一路嚷着过来,也没个人出来。
他故意放重脚步,对小叫花嚷道:“少爷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就在这儿歇歇,……”
他突然顿住了,这一路竟忘了问小叫花叫什么名字!不过,问也是白问,不是狗剩就是鸡零的,也没什么用。
抬眼一看,碧空如洗,白云悠悠,他一笑:“白云!你快去看看,既有青烟,定有人家!”
狗剩版“白云”看着他,顿了一瞬,好歹是反应了过来,答应着朝门口跑去。
边跑,边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两个脑袋先后从石垛后伸出来。
白云举起一块白银:“我家公子路过宝地,走得实在乏了,想歇歇脚,不知二位,可烧壶热茶,备点吃食?有劳了!”
这词还是周冶走来的路上现教的,书童嘛,说话做事要有个书童样。
那老邬抬手就赶人:“去去去!这儿不是你们歇脚的地方!”
小龙却拦着,笑道:“叔叔何必呢,公子是尊贵人,哪里像我们乡下人,便是再走上十里地也无妨。”
说着,转头对周冶道:“公子,你们可暂在门口歇歇。若无我们村长允准,不可进寨子去,得待我......先去通报一声。”
周冶往里一瞅:“行!”
嘴里低声却又让他们听得见地嘀咕道,“就这破……本公子才不要......”
那小龙笑着,把老邬拉过一边:“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身上指不定多少呢,不如进去禀报一声,把他拿下……”
周冶不看也知二人在说什么,高声打断道:“你们这里看着......没住人啊,怎么还守着门,不让人进?”
“是,平时是没人。”小龙转头回道,“我们这两天,上山来抓……抓野猪。要过年了嘛,抓点野味去卖,也能换几个钱,好过年关不是。”
野猪?周冶心道,这要是孟珂听到,不知该气成啥样。
只听小龙又道,“这野味还是要活的才卖得上价。若是养在村子里,只怕那东西发狂,跑出来伤人,这才关在这里头守着。”
周冶“哦”了一声,装作恍然,扫了一眼山崖一侧。
侍剑带着人,蒙着面,正从山壁攀援而上。
***
却说梁夫人,见陈万霆找过来,又说了周冶的话,心下就觉不对。
好不容易等他走开,忙低声唤了孙嬷嬷来:“不对,那周冶果然不对劲,赶紧派人去老寨。”
孙嬷嬷道:“我正要跟夫人说呢,只碍着大人在……”
“怎么了?”
“衙门方才把人都召回去了。”
梁夫人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召回去做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今日众官员都在,只怕万一有个闪失。让所有衙役都回衙门里去候着了,说要分班留守,去城中各处巡视呢。”
梁夫人听愣了:“全都在城里?没出去?”
孙嬷嬷点头。
“那就怪了。”
又问,“熹园呢?”
“一直没动静。”
梁夫人想了想,摇头道:“不行”
说着,附耳低声嘱咐道,“你马上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