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并没有如汪驰所猜测的那样,远离江城躲起来,相反,他一家人现在都仍在江城,只是是在一座山庄里,从市区到那里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杨安学历并不高,因为家境贫寒而高中肄业,是她爸爸对杨安有知遇之恩,看出他是个青年才俊,才在创业初期由司机提拔他到基层一线历练。
梁秋收那时候都没出生,对很多事并不知情,后来杨安因为结婚而到江城之后的事就更不清楚了。
杨安知恩图报,即使人不在冰城,仍经常寄些礼物回去,梁秋收爸妈自然也有回礼,去年杨安生日还让梁秋收代为登门拜访,送过两瓶好酒。
不过她当时并不清楚杨安和谈家还有这层联系,只当是父母的一个普通朋友,毕竟她平日里代替父母拜访客人也不在少数,不可能做到事事了如指掌。
这次她给她爸妈打电话询问,才浅浅地了解到其中的渊源,知道是当年受到郑康成一党的报复,选择明哲保身隐姓埋名,对外宣称离开江城再不踏足半步。
她能带谈俱去找他,自然是她爸妈过问过杨安。
原本梁秋收爸爸是连问都不愿意问的,他这几年早就不见外客,去年梁秋收登门都算破例,但耐不住梁秋收请求帮忙一问,最终她爸爸还是打了个电话。
一听要找他的人叫谈俱,杨安坚决不见人的话竟然说到一半不再继续,最后深思熟虑两天,答复是谈俱必须只身前往,梁秋收可以带路之外,不得有任何人跟随,至于人到了之后见与不见,他自有安排。
梁秋收得到答复之后便给谈俱去了个电话,不过她只负责传话,杨安能否给谈俱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不在梁秋收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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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这几日都发起了高温预警,今日也一样,树叶被晒得打卷,整个世界似乎都绿得发亮。
光线下,有尘埃在空气里飞舞,车内空调释出丝丝凉意,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暑气。
可能是知道自己卡点到和遗漏东西耽误了谈俱的时间,也可能是因为新的小把戏还没想好,梁秋收在车上消停了好一会儿。
可也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她就又是让司机放音乐,又是开始频频朝坐在右边的谈俱看去。
梁秋收有些坐不住了,不再挺直脊背,而是懒懒地靠在座骑上,扭头企图和谈俱有点共鸣:“怎么这么久,这么慢。”
谈俱自然不回视她,
绿化带和高楼从车窗外一闪即逝,谈俱扭头,视线倏地不小心和她对上。
就这么保持静止了两秒钟,谈俱问:“又怎么了?”
“你好歹理理我吧。”梁秋收想了想,凑过去试探道,“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他终于跟她搭腔,梁秋收立马精神起来身体坐直,抓住他的小辫子不依不饶:“看吧看吧,你明明也觉得无聊对不对?”
“我那不是疑问句。”谈俱一脸“你能别自作多情吗”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好聊的。”
“算了我不揭穿你。”梁秋收摆摆手,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对你不想和我聊天,都是我逼你的。”
“那我现在逼你回答一下,你平时除了工作都做什么?”
谈俱真是笑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派两个司机,把梁秋单独扔一辆车里去。
梁秋收是真的很无聊,食指在座椅上随意地胡乱画圈,催他:“说说嘛,做什么?”
“你呢,你做什么?”
可能是谈俱已经习惯了她的套路,即使她前一秒再认真再真诚,后一秒也可能随时随地荡出一个笑往他嘴里灌添加剂满满的糖精,竟然十分有先见之明地补了一句:“和我无关的。”
梁秋收变脸到一半被紧急撤回,“和你无关的......”
“嗯......最重要的就是陪我家里人,其次就是玩,比如逛街,追星,旅游,有时候也陪梁久去猫咖,但其实我更喜欢狗狗。”
“你呢,你喜欢猫还是狗?”
谈俱问:“不干点正事吗?”
梁秋收不理解:“什么是正事?”
“不工作吗?”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梁秋收在这一刻觉得和他沟通有困难。
“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和我聊天。”梁秋收一字一句控诉他,“第一,我问的就是除了工作以外干什么,你根本没有好好审题;第二,陪家里人和玩怎么就不是正事了,只有你这辈子正事才只有工作吧;第三,你的聊天习惯很不好,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只会反问。”
她连珠炮一样的话密集输出,只得到谈俱的一声“哦”,梁秋收的翻译系统自发启动,他是在说:“哦,那又怎样?”
很好,梁秋收撂下一句话:“我不去了。”
她冲司机道,“叔叔,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