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苡大脑瞬间嗡鸣不止,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地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问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年年是我养的兔子啊。”斐苡伸出手比划,“这么小,黄白花,耳朵是黄色的。”
“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这不好笑。”斐苡的声音几近哀求。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身边几个熟识的同事也纷纷摇头附和,表示从没见过。
斐苡单手攥紧背包带子,逃也似的夺门而出,路边的景象移动飞快。她一心向前跑、不管不顾地跑着,冷汗打湿后背,小区的大门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都无法靠近。
年年一定在家里,斐苡用尽全身力气跑向小区,阴沉的天空忽地落起雨,模糊的视线里众多楼宇汇聚成一个小黑点。四肢逐渐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个趔趄重重砸在布满车辙泥印的沥青路面上,溅了一身泥水。
“啪嗒。”
“啪嗒,啪嗒。”
走廊的灯光闪烁,再抬起头时,斐苡已经站在了家门口,混沌的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唯有手探进口袋,机械地掏出钥匙开门。
昏暗的屋里静得可怕,泥水顺着头发丝滑落,斐苡的裤脚淌着污水,整个人狼狈不堪,所到之处都变得脏乱。
“年年?”斐苡试探性地喊了声。
下一秒,卧室里灯光乍亮。
“怎么啦?”年年揉着惺忪的眼睛,赤脚走出卧室,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慢慢向前挪动,半途中还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下一秒,热泪盈满眼眶,源源不断地从眼角两侧涌出,斐苡失去重心,一屁股瘫坐在地,呜咽几声,也不管扰不扰民了,索性放声大哭。
“你怎么哭啦?”年年在她面前蹲下身,将人搂进自己睡得冒着热气的怀里,吧唧几口亲在斐苡的脑门上,嗓音柔和得如同细腻的绸缎在耳畔滑过。
“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我去揍他。”
斐苡将脸埋在年年的颈窝处,委屈的话语从嘴里说出来颇有种告状的意味,“手机坏了。”
“换个新的呀,你也可以用我的。”
“你的照片没了,我拍了很多很多张,都不见了。”
“没事的,我就在这里呀,你想拍多少都可以。”
是了,只要年年在就好。
斐苡伸出手用力回抱年年,尚未箍紧的臂弯里霎时间空荡荡一片。
“年年?”
斐苡身处黑暗之中,半跪在地上,被这突然的变故砸得脑袋发晕,“年年!”
窗外的闪电亮起,将房间照亮一瞬,忽明忽暗的白光打在斐苡绝望的侧脸上,一道道泪痕斑驳发亮。
年年去哪儿了?年年真的存在吗?世界上真的有会变成人的小兔子吗,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斐苡站起身,脚步踉跄,连滚带爬跑进卧室,去寻找年年生活过的痕迹。
曾经拥挤的角落变得空荡,斐苡连床底都不放过,趴在地上打着手电,眼睛一寸一寸扫视过去。
突然,一小团黑影从卧室门口掠过。
年年?斐苡心中一喜,追了上去,旋即,玄关处大门掩着的缝隙透出的微光,给了斐苡当头一棒,回家为什么不先关门?
“年年!”
斐苡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深色的枕套上洇湿了一小块并不明显。
心情还未平复下来,斐苡翻过身在床头摸索找寻自己的手机。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手机噗通一声掉进床头柜的夹缝里,她赶忙伸手去捞。
屏幕亮起,圆目怒瞪的小兔子斜眼看向镜头,嘴里咬着剩下半截的苜蓿草。
斐苡重重吐出郁气,脑子总算清醒了点。
寻兔启示贴到半夜,小区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她甚至跑去了附近那家兔肉店,内心纠结不已,既希望年年能被找到,又害怕在这里看见年年。
好在这家店卖的是预制菜,大部分兔肉都是冷库里存放许久的冻肉。
夜深露重,斐苡本身瘸着腿不便走路,奔波大半天,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倒在床上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现在醒来也不过凌晨三点半。
还能去哪里?联系的几家寻宠团队到现在都没消息。
月光温润,晚风吹起窗边的轻纱,透出一丝朦胧的光影,斐苡摁灭手机丢在一边,抬手捂住眼睛,决定等天亮了去明溪公园碰碰运气。
毕竟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二年年会出现的地方。
只是,为什么不回家呢,明明她们的家才是当时离它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