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用力点着头,晃得脑袋都有些发晕。
事实上,腿上等比例式放大的疤痕已然说明一切,只是这太玄幻了......
“你怎么突然变成人了,还一下子长这么大?”
“不知道。”
“还会再变成兔子吗?”
“不知道。”
试问谁能忍心责怪刚变成人什么都不懂的小兔子呢?
“那你怎么会说话......会有人类的思维?”
“那是什么?”
年年听不懂,面露无辜地指向电视,“我看电视学的呀,电视里的小动物不是都会说话吗?只是我太笨了,要变成人才能说话。”
要是所有小动物都会说话,才是真的见鬼了。
“算了,饿了吧?妈......咳咳,我去给你做饭吃。”
斐苡暂时还不能接受变成人的年年,即使知道她是自己宝贝的兔子。
斐苡不喜欢人形的自己喊她妈妈,年年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也是只有阅历的小兔子,看了不少动画片,自然知道妈妈是什么,自己跟斐苡既长得不像也不是同一物种,斐苡不可能是她的妈妈。
只是斐苡以前都会自称妈妈还抱着自己亲来亲去,年年想让她开心。
人类还是太难懂了,小兔子环住曲起的小腿窝在沙发上,惆怅地叹了口气。
斐苡不确定变成人的小兔子,能不能接受人类的调味品,向从前那样准备一盘果蔬切盘,又简单做了份水煮菜,撒了一点点盐和味精便端上餐桌。
意料之中,兔子不会用筷子,年年笨拙地捏着筷子模仿斐苡的一举一动,调皮的筷子不是这只跑出来就是那只掉下去,手不听主人使唤,她努力了半天不仅一口没吃到,还被滚烫的菜汤溅到脸上,痛得紧闭双眼。
“斐苡——”小兔子伤心了,垂下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斐苡也不好受,几次想上手投喂,又硬生生忍住,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个什么劲,闻言,还是败下阵来。
“年年,你给我一点接受的时间。”
冰凉清香的湿巾轻轻擦拭着年年软嫩的脸颊,斐苡将小兔子扔在一旁的叉子放进碗里。
“不会还非要用筷子,不是给你拿叉子了吗?”
“喏,像这样,想吃什么就用力插进去。”
年年不想说自己只是想跟斐苡做一样的事,小鼻子轻轻抖动,嗅着饭菜的香味,瞬间忘却了方才的伤心。
临到该休息的时刻,按照小兔子黏人的性格,想必是要跟自己睡一张床的,斐苡准备从次卧拿一条被子过来。
那本来是母亲邹玲美来城里看望女儿时常住的房间。即使母亲病逝后只有自己居住,斐苡仍定期清理,将床布置得干净齐整。
只是夜深人静,孤独的痛感渗进肺腑时,她才会蜷缩在侧卧的床上,就好像幼时蜷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寻找安全感。
“斐苡——”
记忆中,这扇房门常常是紧闭的状态,偶尔打开几次,斐苡却从不允许自己进去。
年年有些苦恼,轻轻拽了下斐苡的衣角。
“斐苡——”
“我现在变成人了,可以住这里吗?”
?
小兔子要求自己睡一间?
“不行就算了,沙发也可以。”
顶着斐苡意味不明的眼神,年年泄了气,委屈巴巴地躺倒在沙发上,哪里还有小兔子时期动不动就生气的样子。没有被子,于是扯了个抱枕盖在肚子的位置上,黑白分明的玻璃珠似的眼睛此刻正一错不错地盯向斐苡。
“不是这个意思。”斐苡哭笑不得地将人扶起,“怎么突然想自己睡了?”
不问还好,年年的眼眶迅速泛红,故作坚强,“你不想跟我一起睡觉吧。”
“斐苡,你要快点接受我。”
“我的鼻子现在有点痛,像上次你给我吃黄黄的东西的感觉一样。”
斐苡哑然失笑,应该是自己泡柠檬水时突发奇想给年年尝了一小块那次,小兔子气得当场跳起来给了她一脚。
随即迟钝的酸麻感在心脏蔓延,小兔子突然变成陌生的样子想必也很害怕吧?
斐苡将年年抱进怀里像以前那样哄道:“都是我的错,我们家宝宝是最乖的小兔子。”
年年仰起头蹭蹭斐苡的脸颊,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我能看会电视吗?”
......
长久的沉默后,斐苡还是打开了电视并教年年怎么用遥控器换台。
“只允许看两个小时,这根短针指到这里的时候,关电视进房间睡觉。”斐苡指着墙上挂着的机械钟表的时针,让年年凑近了看清楚。
“知道了吗?”
年年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坐回沙发,瞪大圆眼紧盯着电视新换的频道。
此时大屏上正播放着动物纪录片,斐苡的心情还未平复,索性也坐在一旁打算陪一会年年。
平缓舒适的音乐响起,土堆的小洞里探出一双洁白的长耳朵,年年兴奋地摇晃斐苡的手,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兔子!”
不过是几只普通的白兔,年年在斐苡空荡荡的小家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没有真正见过同类,有些兴奋实属正常,斐苡温热的掌心落在年年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通身雪白的兔子们一蹦一跳探出洞穴,在一片枯黄的干草丛中寻找鲜嫩的新叶。
“在那里!”年年指着屏幕一角的绿色,激动地叫喊提醒这群兔子。
“声音小点。”
斐苡赶忙捂住年年的嘴巴,提醒道:“别人这时候都在休息,我们小点声。”
“哦哦”,年年听话地自己捂住嘴巴,视线仍牢牢锁定在色彩纷呈的屏幕上。
已经有兔子跑到那里开始享用美味佳肴,看别人吃饭总归是更香,年年馋得不停吞咽口水,只是这时音乐节奏变快,气氛陡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