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农家无闲人。
家家户户忙着收胡豆和打油菜籽。
沈家今年种了一亩地的油菜,胡豆种得不多,大多种在田间地头边边角角。
姚英姑嫂几人上午出摊儿,下午到地里帮着沈长青一起干活。
沈长青干起活儿来常常连午饭也忘了吃,依旧是姚英从家里拎了竹篮去地里给他送饭。
姚英拎着竹篮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油菜地边上,朝远处弯腰割油菜杆儿的男人唤了一声。
男人直起身,回头朝田埂上看了一眼,放下镰刀走了过去。
这几日地里活儿重,几乎顿顿都有油荤。
晌午这顿吃的是青笋焖肉,拌黄瓜丝,腌酸笋和猪油拌饭。
沈长青揭开盖在篮子上的粗布,一股肉香味儿飘出来,馋得人直咽口水。
坐在田埂上将菜和饭一和,闷头就是吃,一眨眼的工夫,一大碗猪油饭就见了底。
姚英刚从家里吃过出来了,这会儿看见他吃都忍不住轻轻咽了口唾沫。
沈长青抬起头看她一眼,筷子夹了肉递到她嘴边。
姚英愣了愣,仰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眸,红着脸张开嘴把肉吃进去。
“二哥,二嫂。”
少女爽朗的笑声自身后传来,姚英慌忙起身拿了镰刀下地。
沈慧在她身后小声抱怨:“二嫂,走那么快做什么呀?也不等等我。”
高高的油菜杆儿割了,成捆放在地上,用骡车拉回坝上晒干,底下放一张篾席,用一种叫连盖的农具将油菜籽敲打脱壳,再将脱完壳的油菜杆儿拖走,晒干,存着当柴烧。
油菜籽过筛,滤去残渣。
一亩地的油菜最终收了两石的油菜籽,算得上是丰收了。
与割油菜、打油菜籽相比,收胡豆则显得轻松不少。
将胡豆苗连根拔起,抖掉沙石,成捆背回去,一家老小坐在屋檐下摘胡豆角。
杆子和壳都能晒干做柴烧。
豆角剥开,大部分晒干存起来,留下一小部分鲜的炒着吃,拌着吃,抑或是舀上半勺猪油箜胡豆饭,都是极美味的。
收完油菜、胡豆,又要抓紧时间将地翻出来种黄豆。
几乎整个五月都是在农忙中度过的,一个月下来一家人都免不了黑瘦一圈,尤其是沈长青。
地里的重活、累活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包圆了。
间或还要被别家请去帮忙,每回看到他带着一身热汗,晒得黑黑从地里回去。
姚英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自家养的牲畜也不舍得将它累狠了。
姚英心疼沈长青的话说不出口,情义却是藏不住,不经意间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每天往他碗里多夹几块儿肉,晚上烧好热水等他回来,将他干活磨坏的衣裳拿出来缝好,浆洗干净……
点点滴滴,沈母和蒋兰全都看在眼底,心里也是忍不住为小两口感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