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惇半天没说话。刚刚他还有点犯迷糊困顿,此刻骤然清醒。
殿内安静的能听见窗外树叶掉落的声音。
偏殿听政的众皇子也是一惊,这个伞言锵可真是大胆,减免三成赋税,那收入减了三成,他们要怎么活。
只有余琪在心里给伞言锵竖起个大拇指。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已经可上朝议政。五皇子身体不适没有上朝。
余惇看了看二皇子和三皇子,开口道: “禛儿,说说你的看法。”
余禛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减免三成赋税恐影响国事运营。重灾州县全部减免恐其他州县效仿。”
说到这里,吏部尚书岳靖站了出来, “陛下圣明烛照,三皇子所言极是,右都御史所奏减赋之议,实乃妇人之仁!若因局部灾情便行减免,恐十八路州府皆要效仿哭穷,去年北疆雪灾已免三成,今岁再开此例,国库岁入岂不折半?今北疆烽火未熄,南蛮蠢蠢欲动,九边将士每日耗粮几千石,倘若减赋,军费军需从哪里来?难道要让戍边儿郎空腹执戈?更闻某些州县谎报灾情,实则官吏中饱私囊,此等蠢虫不除,纵减赋八成,百姓仍无粒米下锅!臣以为当反其道而行。一者清丈田亩,严查隐户逃税;二者追缴历年积欠,凡抗税者柳号示众;三者将哭穷州县列为“治惰之区”,命其知府戴罪催征。如此方能震慑宵,保我大元铁赋如山!臣请将妄议减赋者发往边关押运粮草,亲见军帐中因缺饷自戕的士卒,方知今日太平来之不易!臣泣血顿首,万望陛下明断。”
伞言锵刚要开口反击,二皇子站了出来。
二皇子看着皇上,表情肃穆, “父皇,儿臣觉得三皇兄和几位大臣说的都很有道理,为保铁赋如山,每一分钱都进入国库,既然某些州县谎报灾情,实则官吏中饱私囊,那么我们就查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吏。至于伞大人说的减赋为了国库税收细水长流,也是很有道理。我们可以从贪得无厌的官吏手中追回的银子补上去。目前春耕在即,不如先研究减赋税的方案,看看是否可行,毕竟到了秋天才开始减免赋税,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吏应该即刻起进行查办,免得夜长梦多,走漏风声。”
此话一出重大臣皆惊,从太子出事,二皇子不但没有被连累,反倒是跟皇上越来越亲近,他们就应该知道二皇子不容小觑。
余禛看了二皇子余名一眼:还真是小看了他了,看来自己揣摩错了父皇的心思。
伞言锵开口道: “陛下,这是臣整理的各州府钱粮的数据附奏。可依此作为减免赋税具体方案的佐证。”说完将奏折递给了王忠义。
此时的王忠义连个笑模样也没有了。
岳靖更是气的手握着拳头不好发作,毕竟是二皇子的提议,二皇子最近跟皇上很很是亲近,具体是谁的意思他还不能确定。
余琪在余景的寝殿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朝堂上的情形, “你没去偏殿听政可惜了,今天可是长见识了。”余琪把今天朝堂上的事儿同余景说了。
刘吉看他们说正事儿,就看看九皇子。余景看了他一眼, “无防。”过了今天,后宫便也人尽皆知了。
余琪说完摇摇头, “咱们的二哥可让人刮目相看啊,之前和太子哥哥形影不离,感情深厚,可我却觉得,太子哥哥出事儿后,他越发的意气风发。咱们的父皇多疑,二哥能得如此待遇,定是替父皇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余景擎着手里的茶杯,刮了刮,喝了口茶,轻轻的放下茶杯, “咱们的父皇靠众位妃嫔母家的势力,本事不大,又好享乐,喜欢疑神疑鬼,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是奇迹。拾人牙慧,玩弄些拙劣的制衡之术,太子出事,他就扶持三皇子,四皇子对着干,如今又抬出了二皇子,早晚惹火烧身,咱们且等着。”
余琪一惊, “你是说二皇子是皇上安排的?那伞大人呢?”
余景扯了扯嘴角, “伞大人能当上右都御史仗了谁的势?这么些年宦官当权他都没说什么,忽然之间就有了骨气,哼。”
余琪想了想, “他是大元三年的状元,皇上钦定的。这么说,伞大人此举是皇上授意?”
余景笑了笑, “皇上不一定让他减免赋税三成儿,不过他对父皇一定有着一套合理的说词。伞大人这个人,现在急需口碑,百姓们能不能减免赋税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朝堂之上,他的口碑可比王忠义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赋税这个事儿还得看二哥想要什么。”
余琪被余景说的迷糊, “你是说伞大人沽名钓誉,故意利用这个机会?”
余景笑了笑, “你想想征收赋税的这些官吏出事儿,直接影响谁?王忠义定要被砍了一条臂膀。父皇在乎的不是百姓的死活,而是那些贪污官吏收刮的钱财没有到他的手中而已。”
余琪脑中的疑问渐渐清晰,他仔细打量着余景, “九弟,这一年多,你变得有些让我不认识了。”
这还是那个听说父皇召见就开心的蹦起来的九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