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的江巍再次肉眼可见地凋落,就像雨打芭蕉,刚刚还怒放的小花,就被大雨打成了落汤鸡。
“你不是想学体育就是想搞美术,不如想想什么时候把绑带换了吧。”
陆迁唉声叹气的,别有一种照顾小孩的沧桑感,他觉得旁边这人缺了根筋,瞻前顾后的,就是不在意自己,领着一袋子的零食过来示好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他在哪个寝室,就跟迷路的小孩似的。
被数落了,江巍耸立着红彤彤的耳朵,还是乖乖点头:“我先回去了……”
陆迁把书包放在一边,想起身扶他起来,结果江巍好像自己掌握了一套起身的姿势,反手拉起拐杖,右腿使劲就蹦起来了,于是陆迁伸在半空的手落了个空,一个回首掏又放到自己的脑壳上,给头皮挠痒痒。
“你回去吧,记得把头发吹了。”
江巍点头,一瘸一拐往远处走。
“他走了?”等到江巍走远了,左朗从214探出眼睛,见他走远了,才走出来,“你朋友吗?”
“不算吧。”陆迁把书包扔给左朗,砸的他一个踉跄,“莫名其妙的人。”
“这是他给你送的?”左朗拉开书包一看,欣喜若狂,“这么多违禁?”
“送你了。”
陆迁心里莫名憋着一口火,犹豫了会,才继续说:“书包记得拿回来。”
两人进了寝室没多久,宿管喊叫着熄灯,整个世界随着一束一束灯光的熄灭,迎来了这一天真正的夜晚。
本来以为和江巍算是有点缘分,结果自从那次道谢之后,他好像就没有在下课时间在外面晃荡过了,甚至吃饭的时候也看不到他。
陆迁好几次排队吃饭遇见一班都没看到过他的影子,除了早操的时候能在请假的人群里看到他举着比脸还大的书自顾自背以外,这个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于是,陆迁就真的以为这只是他人生的过客,暂时把对方忘了。
连续几天的热压,陆迁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睡不着的午休,他拿着自己折的纸扇子,扑腾扑腾狂扇。
“你们后面能不能开一下空调啊。”左朗也不知道第几次气急败坏地大骂,“TMD你们冷不能穿衣服吗?非得让我们陪着你们热死吗?”
中午午休最近又加了半个小时,好像生怕学生睡不够,以前两点上课,这次也改成了两点半,早上硬提前了半个小时上课,每天过的就不像个人。
陆迁他们这一片头顶上的电风扇坏了也挺久了,天天上报上报,就差把老师办公室的门槛给踏破了,也没见有人来修。
“班主任说了不能开空调。”
那个天生体寒的小伙子每次都要拿班主任压人一头,没人愿意跟班主任对打,再多的抱怨也没用。
“行了,体寒哥,你适合待在赤道。”陆迁烦躁地开口,“别拿老宋压人了,哪次我们开空调被他发现了,他会骂我们,他不就是上传上面的话吗?是真心的吗,你就天天拿来说,你自己虚能不能别怪罪在我们老宋身上,你烦不烦。”
“对啊。”
“我们这里没有电风扇啊,大哥,你TM这么自私呢?”
……
这一圈被热傻的孩子终于肯开金口帮着陆迁说几句公道话了,平时左朗说话他们是半个字憋不出来,现在看陆恰都开口了,跟找到靠山似得,仗势欺人体现的淋漓尽致。
体寒哥被怼得无地自容,还是不愿意开空调,于是左朗起身把他掀翻,硬是开了空调,临走还不忘把自己的那件穿了八百多天的臭校服给体寒哥套上:“别冻着,要不要我抱着你睡啊,小伙子。”
冷空气终于压着热气在教室蔓延开,陆迁腿是完全好了,不用叫醒睡熟的同桌,可以直接翻身越过田俊学,在所有人要完全睡着之前,走出教室。
“陆迁,干啥去。”
“小便。”
陆迁插着兜,头也不回地往厕所走。
正午的太阳跟致命香水似的往地上喷洒,所到之处,无不给人一直艳俗又蓬勃的璀璨,花是最艳丽的花,土是最厚重的土,鸟是最张扬的鸟,他们被赋予光的意义,他们披着彩衣,灿烂的溢出。
“好天气。”陆迁眯着眼,心里的烦躁却随着蝉鸣更涨。
“白白,你还能更好。”
“我知道了,老师。”
“你回去吧。”
白白……这个老师还怪萌的。
陆迁回头看向办公室,门被轻飘飘推开,冷气推着一个胖胖白白的小女孩登场。
白白不会是人吧?
女生戴着厚重的眼镜片,眼神毫无攻击性,和陆迁对视一眼,整个身体就跟涨潮一般变红,她拿着一叠试卷,低着头小步贴着墙从陆迁身边跑过,似乎是还能接受到陆迁的眼神,走廊都不走了,直接转弯下了台阶,穿过艳阳天跑向一班。
“我很可怕吗?”陆迁疑惑,看着她跌跌撞撞奔向一班,“一班的人都这样是吧?”
都有够内向的。
立在原地的陆某人挠着头往厕所走,下午的课一节比一节让人瞌睡,他还准备回去多睡一会呢。
贺白白领着英语试卷急匆匆回了位置,后座的江巍贴着墙半睡半醒,被她一顿折腾,成功睁大眼睛。
“贺,白,白。”
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江巍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揪住贺白白的耳朵,虽然他力气不大,但奈何贺白白细皮嫩肉,被磕到碰到哪都得红个几天,这力度还是够她叫唤的。
“干,干嘛呀……”贺白白声音比皮肤还娇气,说话就跟哭似得,这可能也是班上没人愿意和她玩的原因之一,生怕把她给惹哭了。
江巍松手,气急败坏地问:“你干嘛把我吵醒?”
“我不是故意的嘛……”贺白白哭丧着脸,“刚刚我遇到陆迁了,呜呜呜……”
“他……”江巍一愣,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都觉得有点陌生了,“他能吃了你吗?”
“他,不是小混混嘛?刚刚他一直盯着我,我就害怕……”贺白白委屈,“所有人都说他是小混混,天天打架惹事。”
“你好自恋,就觉得他盯着你。”江巍不爽,“他没有盯着你。”
“明明有啊……”
“没有。”
贺白白眼含泪光,噗嗤噗嗤往下落金豆子:“真的,他一直看着我。”
女生当着他的面哭了,江巍怒瞪贺白白,用最后一点理智压低声音:“就是没有,贺白白,哭也没有。”
被瞪的泪珠子疯狂掉的贺白白小嘴撅起,回头,趴着桌子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