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引着崔玉折转了一圈,笑道:“都是我看着置办的,你要觉得哪里缺了少了,就吩咐陆江去买。”
崔玉折道:“已经很好了。”
宋风道:“也转过看过了,做正事罢。”
宋风开了正屋门,道:“你坐凳子上。”
他肩上一直背有药箱,取了下来,拿出长条型的脉诊,崔玉折手腕搭在上面,手心朝上。
崔玉折心中本不自在,但宋风一路来笑意盈盈,并不以异样眼光看他,他稍微放松了些。
宋风摸了会脉,笑道:“我需施法探一探你的肚子,可以嘛?”
崔玉折垂着目光,点了点头。
陆江在一旁站着,并不多言。
宋风两指并起,指尖金光一闪,下一瞬,一股暖气直冲崔玉折腹内,倒并不难受。
过了半晌,宋风方收了手,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起,在崔玉折同陆江之间来回看了一遍。
崔玉折看他面色不好,心悬了起来,问:“如何?可能打掉?”
宋风轻轻叹气,“哎,我来说这话实在为难。你听了后别着急,这孩子我实在无能为力,打不掉了。”
“怎会这样!”崔玉折白着一张脸,手紧紧抓着椅子。
陆江也不由惊道:“宋风,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认真说来。”
宋风叹着气道:“我已经说了,你们怎么不信呢?他身子奇异,这孩子与他血脉相连,哪是能打掉的?我适才注入灵力进他腹中,只觉泥牛入海,他丹田处一股灵力在护着孩子,哪里能打掉?”
宋风顿了顿,严肃道:“若乱想点子,他只怕性命不保。”
陆江看崔玉折一眼,“若是求药王谷长老呢?”
“从你传信给我后,我这几日翻遍古籍,又找族中长老们专程问过,我敢说就算你们去问掌门,他也会如此说。”他看了看此时面无血色的崔玉折,补了一句,“你放心,我是旁敲侧击询问的,并未告知长老们实情,他们不知道是何人。”
崔玉折十分丧气:“旁人知晓不知晓也不重要了,我只求你帮我打掉它!”
“你与它一体两命,若服药或用外力,怕是你要先死了。”宋风苦恼,“男子产子,本就少见,你原先不也服过药了,结果怎样?吃苦的还是你自己。你要是不想要这命了,我倒可以给你配上一副。”
“宋风!”陆江打断他,屋里霎时一静。
宋风回转脸色,笑道:“你别怕。我师父是药王谷掌门,我的医术在你尽管放心,保准让你平安生下来。”
崔玉折盯着他,眼中流露出哀求意思,“我真不想生下来,我又不是女子。请你替我想想,当真没法子了?”
“你难道不要性命了吗?”宋风很是苦恼,抬眼看陆江,道:“你惹出的乱子,你劝劝他罢。”
陆江道:“我知道的。”
宋风把他的药箱收拾妥当,斜挎身上,笑道:“我走了,明个儿再来看你。”
崔玉折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勉强道:“多谢你。”
宋风摆摆手,推门出去了。
陆江心想,我二人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并不是两情相悦,崔玉折绝对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原先同他说寻宋风看一看,他方心情好了些,这下一定失望透了。可若真如宋风所说,难道要把崔玉折小命赔进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见崔玉折一直不说话,怕他气都憋在心里,只得开口,生怕刺激了崔玉折,语气又轻又柔,试探着问道:“师弟,你怎样想的?”
崔玉折冷冷道:“这还用说?”
“可你的安危不得不顾虑。”
“让我生下它,我真比死了还难受。”
陆江急忙道:“师弟,别这样说。”
崔玉折抬起眼皮看了陆江一眼,二人对视上,陆江忙笑了笑,崔玉折立刻撇过头,再不看他。
一时无话。
陆江犹豫半晌,心中打定主意,一切要以崔玉折性命为先。
他同宋风自幼相识,信得过他,方带崔玉折来此,宋风绝不会欺瞒他们两个。况且宋风虽年轻,医术在药王谷已是数得着了,一些长老也不如他,药王谷下一届掌门大约就落在他身上。宋风斩钉截铁下了这个结论,陆江自然不疑有他。
然而要如何劝崔玉折,还需在心里面琢磨一番。他这边想着,那边崔玉折却坐不住了,道:“师兄怎么还不走?”
陆江道:“我陪你一会儿。”
“大可不必。”崔玉折道:“生死有命,我疏忽冒失,才有这恶果,自要承受,若真死了,我绝不怨谁。”
他这句话里大有自怨自艾的意味,直把陆江听的心惊肉跳,朦朦胧胧的想,崔玉折是不想活了!
陆江忙安抚道:“你别这般说。孩子你生下来,我养着就是了,这世上仅我们三人知道此事,绝没有外人知晓。”
崔玉折听罢,立刻怔住,“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