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是霍宗濯的,多日前,在外滩,他见姜落一个人睡在椅子上,过去给他盖上的。
他一直以为姜落不知道是他,没想到姜落原来已经知道了。
拿出西服,霍宗濯除了看见袋子底部叠好的胸袋帕,便是一摞用报纸包得方方正正的东西。
霍宗濯一看就知道是钱,难怪袋子这么重。
他先拿出胸袋帕,看了眼,闻到了帕子上传来的一点洗衣粉和太阳晒过的香味。
放下,霍宗濯拿出钱,掌心一掂,就知道不止十万。
他打开报纸,一摞摞一沓一万的百元钞便出现在眼前。
霍宗濯点了点,整钱足足十二万,零散的约莫也有一两千。
按照他和姜落说好的,十万本金,赚了钱,一人一半。
姜落三天就赚了四万?
不对。
霍宗濯很快想到最近的股价,心念间稍微一算,就知道姜落不可能赚这么多。
这是……
姜落把赚的所有钱都给他了?
霍宗濯拿着钱,微微一怔,十分诧异。
他想到什么,放下钱,又去摸西服口袋,摸到西服里之前他特意留的几百块,又在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纸上就几个字,写着:多谢,后会有期。
次日早,霍宗濯到静安营业部,营业部又全是人,满是人,比昨天还多。
霍宗濯在门口看了看,又进厅里,目光四处搜寻,始终没有看见姜落的身影。
他倒是很快隔着人群看见了眼镜男,眼镜男也看见了他,手一抬,挥了挥,招呼了下,笑着跑过来,跑近,就说:“那小子也还你钱了伐?”
“肯定不少吧?!”
“你可是给了他十万!”
“最近股票都涨疯了!”
眼镜男是笑着的。
霍宗濯没笑,问他:“姜落呢?”
眼镜男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走了哇,我问他,他说你的钱他也还你了,他把钱给我,他就走了,还说近期有别的事,都不会再来了。”
霍宗濯走出营业部大门,抬着目光在门口的一个个扎堆的人群中扫视,始终没有看见姜落。
—
姜落人刚到东方一号,名叫朱雨的雨哥他们几人,便围住了姜落,说有事和姜落聊聊。
朱雨搭着姜落的肩膀,一脸痞气:“走,跟我来,咱好好聊聊。”
等到了迪厅外的一条窄巷,朱雨就要姜落把外套里揣的钱全部拿出来,还痞里痞气地说:“哥儿几个待你不薄吧?”
“带你抽烟,带你喝酒,带你泡妞儿,还带你半夜开摩托在外滩潇洒。”
“你倒好,有了钱,自己一个人藏着?”
朱雨站在姜落面前,手一伸,就像早知道姜落这会儿身上有钱:“拿,拿出来。”
见姜落不动,朱雨眯了眯眼:“怎么?要哥儿几个动手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得在你身上招呼几下,你才肯掏出来?”
姜落看着朱雨,没说什么,也没神情上的流露,外套拉链拉开,把怀里用报纸包着的一沓钱拿出来,递了过去。
朱雨不客气地伸手拿过,歪嘴笑笑:“这还差不多。”
又吊儿郎当地说:“放心,以后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好处肯定少不了你。”
又漫不经心地挑挑下巴:“你找华哥啊?去吧,华哥在办公室呢。”
朱雨痞里痞气地笑着,他身后几人也笑着,看好戏的神情。
姜落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搭理任何人,转身,回东方一号,去找卢富华。
正走着,朱雨又追上来,大咧地伸胳膊搂住姜落的肩膀,笑着,好奇:“你这怎么了?得罪大老板了?”
那天来问卢富华借钱,姜落前脚走,朱雨后脚就被卢富华叫进了办公室,吩咐他,让他等个七八天,等哪天姜落带着钱过来,就把姜落截了,把钱抢过来。
朱雨今天照做了,自然好奇,卢富华为什么要这么吩咐。
姜落走着,也歪了下唇,不紧不慢一点儿不慌地说:“你问我?钱都被你抢走了,你看我还有闲心告诉你为什么吗?”
“别啊。”
朱雨的手拍拍搂着的肩:“咱以后还得一起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问你拿点钱花花而已,别生气啊。”
姜落淡定哼笑了声:“生气?生什么气。”
他可没生气。
等一起进了办公室,朱雨就当着姜落的面把报纸包的钱抛去了卢富华那儿,样子都不愿意做做,就是这么嚣张。
卢富华伸手接住钱,却是对姜落笑的,笑着说:“小姜啊,来还钱啊。”
好整以暇:“还有钱还吗现在?没钱还,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办呗。”
说完还和看过来的朱雨对了一样,笑了笑。
这是明了算计姜落,一点遮掩都没有。
姜落站着,哼笑,淡定的:“哥,我们之前说好的,你现在这么做,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