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衡从走廊飘过,在路过自己办公室五秒钟之后,猝然停下脚步,然后笔直转身,机械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自打天台事件过后,肖衡这样恍恍惚惚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李明泰连人带椅,悄悄滑向荔香座位旁,小声对她说:“我有点担心肖总……”
荔香有种终于找到了盟友的感觉,和李明泰说:“我也是!”
李明泰:“他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过家了。”
“!”每天准时下班的荔香第一次听说这个资讯:“你怎么知道?”
李明泰:“刘杭说前天他凌晨两点走的时候,肖总还在。第二天徐放六点半到公司,肖总还在!中间只隔三四个小时,他肯定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来回跑。”
李明泰越说越激动:“而且你有没有看到他最近的黑眼圈?得熬成什么样才会熬成那样啊。”
荔香想到上个月连赶五个项目,每天加班到快12点的时候,肖衡一点黑眼圈没有。
荔香:“他该不会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吧?”
依荔香和李明泰对肖衡的了解……两个人发愁地看着对方,想:不开玩笑,这个人真的有可能为了工作疯成这样。
李明泰认真地说:“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深知过劳会造成什么后果的荔香,双眼恐惧又彷徨了起来。
李明泰真挚地看着荔香,说:“你得帮我。”
……
三天后,肖衡打开办公室的门,宛若冰箱冷冻柜的气流从里面扑了出来。与此同时,和气流温度无异的肖衡的声音响起:“林荔香。”
被叫全名的荔香抬头,对上肖衡结霜一样的眼眸。
荔香偏头,心想:我?啥事?
肖衡:“来我办公室。”
同事们都同情地看向荔香。
荔香一头雾水起身,走进肖衡办公室,看到刘杭和李明泰,心中大概有答案了……
肖衡在桌子一侧坐下,荔香默默和刘杭、刘明泰一起,在桌子另一侧坐下。
三个人和一个人面对面。
肖衡看着荔香,开口确认:“是你把海洋经济的材料发给他们的?”
语气不要说他们私下是朋友了,就比他们是公司里关系普通的同事还要差得远。
简直无情陌生加冷冰冰。
“……”荔香:“是。”
肖衡蹙起眉头:“我说过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没有权限调用海洋经济的材料吧?”
于公,作为领导的肖衡确实交待过工作细节,而作为下属的荔香也确实明知故犯了。
如果是面对那个和她一起经历了北新事件,还会和她一起吃饭、散步的肖衡,荔香还能狡辩一下,因为她知道他会理解她,虽然会无语、翻白眼,但最后都会原谅她。
但是眼前这个……好像被格式化的人,荔香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焦灼的气氛下,李明泰站了出来:“我刚刚就说了,跟荔香没关系,是我求她的。”
听李明泰说完,荔香也回过神来,说:“李明泰和刘杭也是想帮你。”
哪知,肖衡听完他们两的话,眉头蹙得更深了,“泄露重要工作资料,这是严重的工作错误。下次再犯的话,就要扣绩效了。”
荔香:“……”
“真的是够了。”刘杭终于受不了了,说:“我们知道,涂总想搞我们。拿业绩垫底说事,我们接受,也做交通的活了。把每天该做的活做完以后,剩下的时间,我们自愿做海洋经济,有什么问题?”
肖衡:“问题在于,不是你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
刘杭指出问题的核心:“问题在于你被涂剑宏PUA了!”
荔香看向刘杭,心想:他好勇o.o。
李明泰也看向刘杭,心想:牛逼啊,兄弟。
肖衡:“……”
刘杭终于把话挑明了,就不怕继续说:“不就是涂剑宏不想我们把海洋经济做起来,怕这个项目做起来了,陈岁就会起来吗。他越这么神经兮兮,我越要做。”
李明泰被刘杭壮了胆,也说出自己的想法:“没错,公司也是讲法律的地方,交通的业绩做起来了,我额外再干其他项目,如果老板知道了,高兴都来不及,他涂剑宏凭什么辞我?”
对。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
就好像在子公司的时候,大家也曾经这么同仇敌忾。
但当辞退通知真的下来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
他们会怪他,为什么最开始要做海洋经济。
两位壮士已经砸碗表明心迹了,就等肖衡的意思。
他们心潮澎湃地看着肖衡。
他们目光炽热地看着肖衡。
他们期待和肖衡一起,反抗霸权主义,反抗形式主义,用热血浇筑梦想,让别人无话可说。
肖衡看着刘杭、李明泰和荔香,不开玩笑:“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刘杭和李明泰血槽里的最后几滴血也被击溃清空……
在那之后,刘杭和李明泰再没有找荔香要过海洋经济的材料。
至于荔香,也开始公事公办化地和肖衡来往。
除了上班时间,有必要的话,喊两句“肖总”,然后沟通沟通工作上的事,此外,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
对此,肖衡似乎表现从容,仿佛本应如此。
……
这天,荔香久违地在洞洞屋喝光一杯生啤。她畅快地“哈——”了出来,然后举手示意:“再来一杯。”
彦希走过来,问她:“明天不用上班?”
荔香:“看不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