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终于想明白妇人之前的那句话奇怪在哪儿了。
【你爹今儿个做了好几道拿手菜,就等你醒来了】
他们分明,是预料到了她会几时醒来!
怕不是原主之前昏睡,也是他们的手笔。
若她是莫名晕倒的,妇人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清醒?还让她“爹”按着时辰做好了饭菜?
所以,之前也是他们给她下了药,令她昏睡!
这二人,不只是人贩子,还是两个毒贩子!
阮平气坏了。
亏她还以为他们是好爹好娘,给她好衣裳穿,给她做丰盛的饭菜。
敢情都是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
人与人之间,真是没有一点真情可言。
彻底昏过去之前,阮平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把她卖去青楼,她是正经人,做不来这行的。
老天眷顾,再次醒来时,阮平看见的是一间雅致华贵的房间。
虽然华贵,但并不恶俗,也没有风尘味,应该不是青楼。
“醒了就起来洗漱更衣吧。”
一个婆子掀帘子进来道。
阮平听出来,这婆子就是买她的那个“贵人”。
现在看来,她不是贵人,只是贵人的马前卒。
真正的贵人,还没现身。
“洗漱更衣做什么?”阮平问道。
“自然是等着迎接公子。”婆子道,“想必你娘老子也和你说过了,买你来,就是伺候贵人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把从前的父母亲人一概忘掉,安心伺候好公子,往后,少不了你的富贵荣华。”
阮平琢磨着这几句话,第一反应是:还有富贵荣华?
第二反应是:她爹娘什么都没说啊!
伺候贵人?
什么贵人?
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影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要是,不想伺候呢?”阮平扒住床柱子,不肯下床。
“这可由不得你。”婆子拉着脸道,“能伺候公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推拒?”
她上下打量着阮平,眼神中有感叹有鄙夷,“若不是老天爷赏赐,给了你这张脸,以你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近得了公子的身!”
她的脸?
阮平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
话说,她还没见过现在这张脸。
莫非,她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
阮平回忆了一下之前那妇人的相貌,粗糙的面容之间,依稀可见几分美艳,想来年轻时应该也是十里八村一枝花。
但,并未到倾城倾国的地步。
莫非,是那个没见到面的“爹”长得更好,然后她这个儿女好上加好?
“你家公子是什么王孙贵胄、名流才子不成?”阮平试探道,“被卖给他,还是一种福气了?”
婆子果然受激,傲然道:“我家公子虽然不是王孙贵胄,但也不比王孙贵胄差,无论是家世、才学,还是人品、相貌,都是这京城之中拔尖儿的!”
地点:京城。
人物:年轻的富家公子,有钱、有颜、有才、有德。
阮平从婆子的话中得到了这几个信息。
信息的真实度有待验证。
有钱应该是真的,有颜、有才、有德,就不一定了。
毕竟从买她来伺候他,也不问她意愿这一点来看,那人的人品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后面这三点,很有可能是这婆子在闭眼乱夸。
既然她在人品这一项说了谎,那么同理可得,那位公子的才学、相貌怕是也有水分。
“你家公子那么好,还不是想睡我这个农家女?”阮平继续试探道,“可见他并不是你所说的,样样都好,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隐疾。”
婆子被这话气得不轻,吊着眉毛道:“你满口污言秽语地在说些什么?公子的清誉,岂是你可以污蔑的?”
“粗鄙,简直粗鄙不堪!”婆子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训诫道,“往后,必须把你的这副粗陋形态给我收起来,可不能污了公子的耳目。”
阮平被她说得有些糊涂。
难道她猜错了?
这婆子口中的伺候,不是指睡觉那种伺候?是单纯地端茶倒水那种伺候?
她接着试探道:“你家公子养外室,他更粗鄙,他比我粗鄙一百倍!”
这话一出,阮平明显能感觉出来婆子被她气出了一个新高度,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你……”
“你说谁粗鄙?”
婆子的话还没说完,门帘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
紧跟着,丫鬟掀开帘子,迎进了一个人。
逆光之下,阮平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这人身形很高,高到,他进门时,她都担心他的头会撞到上面的门框。
他一定就是婆子口中的那位公子了。
阮平想。
说人坏话被抓了现形,嗯,情况也是很糟糕了。
泰和七年六月,京城第一才女杨氏女如雪入裴王府做继室,而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傅家子翊此刻刚从刑狱中出来,接着就被贬去了礼部任八品主事。
曾经受人钦羡的金玉良缘,就此连连理分枝。
曾经被交口称赞的经世之才傅家儿郎,终是泯于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