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一笑,道:“爱卿啊,朕知你忠心耿耿,你刚立了战功,如今边疆又安然无事,你堂堂大将军何必亲自前往受那风沙苦楚,留在朝中协助朕处理军务政务,岂不更好?”
玉清烟依旧坚定:“皇上,正因当下无事,才是臣前往的最佳时机。待有事之时,恐仓促应对,难以周全。臣在边关,也能将最新的边防情况及时奏报于皇上,以便朝廷随时掌握动态,做出最妥当之策。臣一心只为我朝安稳,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沉吟片刻,似是在思考。他欣然点头:“罢了罢了,朕拗不过你这股子执着劲儿。既然你如此心系边疆,朕便准了你的请求。你此去,定要用心操持边防事务,不可有丝毫懈怠,朕等你凯旋归来,再与朕细细说说边关之事。”
玉清烟大喜,跪地领命:“臣遵旨,定不负皇上所托,誓死守护边疆,让我朝边境永享安宁!”
景之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小插曲,等玉清烟回到了座子上,她以手肘撑桌托腮调笑道:“我仰慕玉将军已久~”
玉清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哦?你仰慕我?”
景之瑜看着卸下戎装的玉清烟,着一袭月白色素面长裙,裙摆曳地,与往日的铠甲形成鲜明对比。
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只用一支简单的木簪随意挽起,发丝柔顺光滑,尽显温婉。她的面容依旧刚毅,一双柳眉稍作舒展,眉眼间少了些许凌厉,多了几分柔和。肌肤白皙,因长期在军中奔波而略显粗糙,却更添了几分质朴。嘴唇轻抿,带着一丝浅笑。身姿依旧挺拔,长裙在坐垫上铺开,宛如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却又带着沙场的坚毅与豪情,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真真是,
眸凝秋水寒星坠,剑魄偏生柳叶眉。玉指漫敲霜刃雪,回身惊落万枝梅。
景之瑜咽下一口酒,转开了微微泛红的脸。
玉清烟却不搭理她了,兀自吃着菜。
宴会进行到大半,众人都已吃喝的差不多了,有些已经醉倒的大臣都已先行离席。
酒过三巡,皇帝也有些微醺,他看向玉清烟和景之瑜,道:“玉将军,你身边那个想必就是战场上救回来的那位吧。”
玉清烟道:“正是,陛下。”
景之瑜忙上前行礼,道:“臣女景之瑜,拜见陛下。”
皇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银酒杯,道:“抬起头来。”
景之瑜闻言抬起了头,眉眼低垂。
“不错不错,为何左脸上带着假面?”
景之瑜回答道:“回陛下,臣女先前流落街头,不小心伤到脸,毁了容,并无大碍。不值得劳烦陛下挂心。”
皇上扯了扯嘴角,话头一转,道:“朕倒想问问你,为何要参加起义啊?”
景之瑜心里一惊,这皇帝是要给自己降罪了啊,于是又俯身道:“陛下恕罪!臣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迫不得已才加入了起义。臣女自幼失去双亲,每日食不果腹,露宿街头。是有人与我说,参加起义就有饭吃,臣女这才一时鬼迷心窍,没有抵挡住诱惑加入了他们。臣女知错了,陛下!臣女已迷途知返,绝无二心,若陛下不信……”她说的慌乱,声音都有些颤抖。
并非她懦弱,只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想活命就必须遵守规则。
皇帝哈哈的笑了几声,打断了她:“平身吧,不必惶恐,玉将军早已跟我求过情了,你可要好好答谢玉将军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也并非不通人情。”
景之瑜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又连忙磕了好几个头,道:“谢陛下开恩!”
退回玉清烟身边,她也没心情吃饭了,只静静的坐着。
玉清烟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坐在景之瑜身旁。
回去的路上,玉清烟道:“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那分明是刀剑利器故意为之。”
景之瑜本想打个马虎糊弄过去,但看玉清烟那一脸严肃的样,还是决定说实话。
她干笑两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啦,许久以前,我在一家饭馆做工,许多来吃饭的客人见我生的标致,都对我动手动脚,言语污秽,不堪入耳。后来老板同情我,让我扮上男装去后厨帮工,可即便是这样,也常有一些色欲熏心的醉汉,摸到后厨欲行不轨之事。我就只好用刀划伤了自己的脸,斩断了长发,离开了饭馆,一直流浪,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说完,她嘲弄般冷笑了两声,一转头,却见玉清烟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那双深灰色的眼瞳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实在是对不住,我不是……”
玉清烟别过脸:“不必道歉,我并未生气。”
沉默一会儿,玉清烟开口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此事,我只是好奇,好好的脸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突兀的两道疤痕。”她本以为景之瑜脸上的疤痕与当年之事有关,因此才想问清楚,却不想是这个原因。
景之瑜轻松的笑笑:“不碍事,可能很多人都会好奇吧。”
玉清烟有些不自然道:“今后你就在我府上做学士吧,你会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的也不必强求,我会付给你银两,你想做什么也可以随意去做。不必担心再有人心怀不轨,将军府戒备森严,不会有危险。皇帝已准我三日后启程前往北地,北地苦寒,你不必去,留在将军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