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N:「那个叫ABCD的人,一中被撤掉的领导,也是你帮忙的吗?」
Rains:「你当时突然着急用钱,我担心你被人威胁就去查了。没做别的,只让苏洋警告了他。」
苏雨扬发来了一长串话,是解释。
但在当时却未曾说任何一个字来邀功。
不要看她怎么想,要看她怎么做。
心跳的速度和空气的飘荡同频。
她有些恍惚,眼前又开始出现模糊、浅淡的色块。
幻觉很久没出现过了。
所以她最近没吃药。
啊,看来还得继续吃药。她愣愣想。
伸手举在眼前,夜灯散发出暖光,光线穿过指缝落在天花板上,天花板便投影出手的形状。
影子扭曲、模糊,变成草丛的形状,扭曲、流动,像是被风吹动。
那也是夏天的夜晚。
她被绑匪拉进漆黑、闷臭的车子里,车窗上有窗帘,上面印着斑斓的污渍。
窗帘拉着,但车子时快时慢、地面坑坑洼洼,帘子也跟着起起伏伏,透过偶有的罅隙,她能看到车窗外的景象。
明亮的夏夜、被风吹得好像在流动的树枝、高低错落的草丛。
车外生机勃勃,车内死气沉沉。
她不知道车子通往何方,只有满心的绝望。
而绝望的尽头,是一纸合同。
合同背后是笑意盈盈的商人,商人身后藏着她当时最亲密的朋友。
怪不得,绑匪能知道她的行踪呢。
所以她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
她讨厌利益往来,她讨厌虚情假意。
所有人都别有目的。
碎石之上是桥梁、桥梁之外有海面、海面之上有天空。
所以无论是谁,都会被更大的划分威胁。
所以所有人都不可信。
郝幸上有江澈,江澈上有金雀,金雀之外还有深空、有苏氏。
即便苏雨扬家世显赫、头脑精明,也受制于苏建生。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自己去对抗更大的划分呢?
可那片洁白的纱布还犹在眼前。
她想再次发问:为什么对我这样?
不用N去发消息,Rains的回答她也了然于胸。
——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
眼前的色块交融、变换,最后成了她的那幅「秋夜」,以及站在秋夜前的她们。
成了苏雨扬的眼睛。
当时看的时候,她就在想:这双眼睛真好看。
明明来自一位“最虚伪”的商人,但其中浅淡的瞳色,怎么能这么清澈,这么干净。
几十秒后,幻觉消失,眼前是最普通的天花板,上面映着一只手的巨大剪影。
简宁握拳,剪影也跟着握拳。
头有点儿疼,她坐起来去拿药。
喉骨滚动,药片滑进肠胃,一点点抚.慰她的身体、疗愈她的病痛。
她想见苏雨扬,想抚摸苏雨扬额头的伤口。
但是不能,天已晚,苏雨扬还要休息。
于是她没有再问为什么,也没有再如同神经病一般质疑苏雨扬的动机,而是走进了画室。
第二天清晨,太阳准时升出地平线,赐予万事万物以公平的光明。
简宁透过窗户,欣赏这幅曙光降世的宏伟之作。
N:「图片」
N:「新作,《夏夜》」
“希望”是个长羽毛的东西—
它在灵魂里栖息—
唱着没有歌词的曲子—
永远不会—完毕—
最美的歌—在狂风中—听到—
那场风雨一定凶猛—
那温暖可人的小鸟
能被它吹打得发愣—
在最严寒的陆地,在最陌生的海洋—
我都听到过它的声音—
但就是在饥寒交迫的绝境,
它从未向我讨要过—一点食品。[1]
鸟儿被风雨吹得发懵,柔软的羽毛被冻得冰冷。
露出翅膀本来的模样,纤细、弱小。
它不向人们讨要食物,只需一阵光照,便能重现生机,飞过这风雪暴虐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