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下床后快步在屋子里踱步,里里外外的找。
“夫人,您在找什么东西。”
林玉看一眼燕飞,沉默片刻开口问,“我是睡了么。”
“夫人昨日傍晚就睡了,现在已经是午时了。”燕飞眼神担忧,蹙了蹙眉思索一番才回答。
林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沉肩而坐,于里屋宽大的红木方椅上,身后是一台高桌,桌上设有香台供奉一尊菩萨。
林玉安静了很久,缓缓转身抬头目光深远盯着那副菩萨挥露图,诗画里菩萨低垂双眼眼神无限慈悲,手上捻着一株仙草,草上露珠凝聚。
啪嗒啪嗒--雨又开始下了。
“燕飞。”
林玉没有动,她有些恍惚。
“如果总梦见一个人,是为什么?”她问。
燕飞想了想,夫人怕是梦见家主了,“老人曾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夫人思念之人。”
“念他……不,没有。”林玉低声说着,“不是他他不会说那种话。”
林玉忽的看向燕飞,“是那日摔了,被山间野鬼纠缠,没错。”
“没错。”林玉先是犹豫,后是确定,很快将自己说服。
她起身拉着燕飞的手,神情若癫,双目惊恐,“我得去永安观,我得去找一个人,他会帮我。”
燕飞楞楞地看着林玉,想起大夫说夫人是恐惧太多身子单薄故而多犯热症,或许……夫人说的是真的。
“夫人不如吃些东西,奴下去备衣备马。”
闻言林玉松开燕飞的手,木讷地点头说了声好。
换上衣服,戴上斗笠面纱,上马车……林玉好像置身事外,感觉这些事情都不是自己在做,真是要疯了,林玉自己都感觉到她病得不轻。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野鬼,冒充杜影,夜夜入梦纠缠,林玉太阳穴突突地跳,到底寻不到一个由头。
香烟漫漫,道观虚幻,难见虚实。
上山的路泥泞难走,林玉昨夜热症虚脱了津|液,走起路来气喘吁吁。
“夫人,不如让家奴抬轿子。”燕飞皱眉,眼神担忧。
“不必,别叫太多人。”林玉摇摇头,提着裙裾,步子越来越沉重。
好不容易爬上山,却发现永安观大门紧闭,小门上了锁。
“夫人,估摸着是观里的法师出了远门,不如回去?”燕飞小心道。
林玉在门口伫立一会儿,想到每每入梦都会见到杜影,胃里一阵筋|挛。
不行!必须速速将那野鬼除掉。
林玉大步抬脚,至门前,哐哐哐--敲了三下门。
须臾无人回应,林玉便再敲。
一来二回五次,才终于有人来开门。
吱呀呀--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
身有八尺,面若秋水,美鬓丈夫,凤眼浓眉,俊美相公。
“这位夫人,何事着急。”
“表哥。”
林玉三岁以前,同母亲借住兖州外公家里,与谢却养在一起。谢却是大房的二儿子,十七中举,二十上山做道士,法号丹明。
丹明闻声,虽不见这妇人面容,却也已经认出这就是表妹林玉。
“快快请进。”丹明拉开门,身子侧到一边。
林玉哎了一声,跟着丹明进去。
燕飞始终低着头,照顾林玉左右。
丹明将林玉带到道观后边一间偏房,房前一颗桂花树,桂花开得零零碎碎,空气里偶尔会出现似有若无的桂花甜香味道。
丹明将门打开,门前两个小童扫水,燕飞止步门外,默默退在一边。
“寻我何事。”丹明见林玉孤身前来,身边不过一个丫鬟,事觉蹊跷。
林玉坐下,垂首不语,许久撩开面纱,露出头上扎眼的伤疤。
“道长可听闻前几日错案一事。”林玉眼眶上不正常的红还未褪去,淡淡的似炎症,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及其不协调。
乍一看,同死人。
丹明坐到另一侧,看见林玉如今竟变成这副样子,与记忆里恬静可爱、灵动的模样大相径庭。
惊叹之后,呼出一口长气,感慨道:“听说了,实在是可惜。”
话锋一转,对林玉道:“你可千万保重身子,姑妈若是见了你这样免不了心疼。”
“我都知道,只是……”林玉欲言又止,表哥做道士也有三五年了,能否相信自己所言。
“你既来找我,还不能说么?”丹明道。
林玉看着丹明表哥关心的模样,鼻子酸酸的,正要开口。
就看见杜影立在丹明身旁,与丹明目光一致,正直直盯着林玉。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