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差不多了,林玉开始起范,大口大口吸着空气,头慢慢往后边仰,很自然的翻个白眼昏死过去。
……
杜影的死实在让林玉安心,这一觉她睡得很好也很久。
整整两天,林玉都在睡。
睡饱了,肚子却空了,林玉疲惫地睁开眼睛,稍稍掀被子要起身,一直守在床边的燕飞闻声而动,迅速非常。
“夫人!夫人你终于醒了!”燕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泪花花的眼睛好像变成了破浪圆圈不停颤动。
“夫人——呜呜……还好你没事!”
林玉面无表情,虚弱的气息在鼻孔间慢慢进出,狂喜之后的平静都归到了肚子里的空虚,“我饿了。”
燕飞哭得一愣,抬手用衣袖粗略地擦了擦眼泪,“奴这就给夫人传饭。”说罢,燕飞风风火火跑出去。
小丫鬟跑得着急,门都没有关紧,人影早就不见了。
轻柔的风带着几分凉,推门而入。
林玉光着脚下床,身上衣单薄,她本就瘦弱,风一吹,里衣贴着皮肤,显露出骨骼的轮廓。
这些年吃的苦比这风冷多得多,林玉走出里屋,定在外屋中央,目光直直看着大开的门。
一眼望去,春意阑珊,阳光正好。
她熬出头了,因为杜影死了。
林玉一想到这个事实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可是眼睛没有丝毫的笑意,眼里装满门外生气景色——滴答滴答……泪滴的大小比不过外边的一小片嫩叶,但是眼眶就是装不下。
恨是真的,爱亦是真的。无爱何生恨。
林玉的心一阵一阵抽痛着,痛意往下坠,痛得她身子微微蜷缩。
为什么这么痛?林玉想了想,将原因归结在睡了两天,没有吃饭,所以胃痛。
和杜影没有半分钱关系。没错,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林玉的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细小到看不见,风一吹,尽是冷意。
“少夫人,您怎么不多穿些,还不穿鞋,这,就算家主出事了,夫人您也不能自暴自弃啊。”这个声音是杜老太君身边的连妈妈,林玉不知道连妈妈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她苍老的容颜,想起来已有两三年不见了。
“连妈妈,我饿了。”林玉一边流着泪一边抓着连妈妈的手说,她单薄如纸的身影好似快要抵不住这轻柔的风吹拂,只得抓住连妈妈的手。
连妈妈对上林玉水光闪闪的双眼,倏地心惊,随后满是心疼,“好孩子,先穿衣服,人穿暖和了就可以吃饭了。”
林玉木木地点头,空荡荡的胃里边酸水在翻滚,所以她才流泪,空落落的好难受,林玉这样给自己辩解。
连妈妈快步去柜子里给林玉拿衣服,拿了一手衣物后又回过身来拉着林玉坐到床上去,“来,把鞋穿好了。”
等到林玉穿戴整齐,连妈妈又给林玉梳头,想着小公子身故,该戴些素雅的木簪。
结果一看梳妆台,上边就摆着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普通木簪,胭脂水粉什么的影都没有。
梳子也是断了一角的,连妈妈看着忍不住偷偷擦眼泪。
林玉透过镜子看见了,她努力勾起一抹笑,声音沙沙的,“连妈妈,我过得很好,只是这几日特殊罢了。”
连妈妈咬着下唇里边的肉,看破不说破,强忍着眼泪诶了一声,“过得好就好。”
林玉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情,呆呆的,盯着桌上各色各样的菜,思忖着连妈妈来了,那老太君肯定也来了。杜家能来的应该都来了,这才对嘛,亲人离世,怎么着都该来的……
啪嗒。
“夫人,饭菜不好吃吗。”燕飞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哽咽的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林玉抬眼和她对视,微微发愣,随后埋头吃饭,“……好吃。”
林玉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今日真是怪了,眼眶失守,眼泪从内到外不断逃脱。
泪珠子掉到米饭上,林玉和着吃进嘴里,有点咸咸的。
咸味在舌尖驻留很久,涩涩的,存在感很强。
吃饱有了力气,林玉该到堂前去看杜影了。
听燕飞说杜影犯了事被斩首,尸身是杜家大朗杜廉从衙门那领回来的。
林玉走上去前堂的路上,微微低着头,目光神游无定处,余光里梁上挂着白布,路过的奴仆没了往日嚣张气焰都低眉顺眼地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