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驶向长公主府,长公主府腾出两间离京前暂住的客房,管事的提前安排人收拾,等她们到了可直接入住。
江溪去一言不发跟在商雨霁身后,居然没有因为陌生环境感到害怕或是对周围的一切好奇,亦步亦趋,仿佛一具精美的傀儡,静静追随。
商雨霁没看见他的神色,也能明白江溪去状态不对,但她忙于和长公主府管事谈话,分不出心来。
管事一眼就瞧出两人里是商雨霁主事,便把府上细则讲与她听。
“屋里的东西你们用着,不够了再同我说。”
“谢过王管事,若是有叨唠之处,麻烦您了。”
“无事,你们怎么讲也是府中的贵客!”
商雨霁嘴甜地送走了管事,拉着江溪去进屋。
管事离开不久,厨房送来温热的饭菜,长公主府的饭菜比江府的残羹冷饭好上许多,加上辛劳后的饥饿,两人把送来的饭菜吃得干净。
简单收拾过后,夜间疏星淡月,偶尔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
商雨霁坐在屋里的红木凳上,点燃了质量上佳的蜡烛,隔着摇曳的烛火,望向桌对面的江溪去:“少爷,进府后你闷闷不乐,可以和我说说吗?”
月光微弱,烛光晃动,照亮他轻蹙的眉眼:“阿霁,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安静下来,脸色明显的踌躇,不点而朱的唇抿起:“什么都是阿霁在做,我却帮不上忙……”
商雨霁莞尔:“没有啊,少爷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真的吗?”江溪去手掌放在桌边,半张脸埋进手背,抬起眼睑定定盯着她。
“少爷帮我砸柜子,挪圆桌,踹床脚,一路上自己背着包裹不喊累,刚刚还帮我收了碗筷,这些少爷都有在出力。”
她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又说道:“最重要的是,若不是少爷陪我,我一个人也不敢独自离开江府,有少爷相伴,我心底也多了几分勇气。”
“少爷,阿霁需要你。”
江溪去闻言,面色绯红,双手捂住心口,呼吸不自觉急促:“阿霁,我的脸好烫,心也跳得好快好快,我是要发热了吗?”
商雨霁连忙站起,走到他身侧,紧张地用手摸他的额头。
正常的温热,并非发烧。
她松了口气:“没事,少爷,你的体温正常。”
他的视线直直地追随着她的手,愣愣地看它落到自己的额头,囔囔道:“可是好奇怪,阿霁你摸的地方变得越来越热了。”
她又不是暖宝宝,还会发热。
商雨霁听罢,收回了手,江溪去却追着收回的手而起身,被她压住肩膀才坐了回去。
经过好一顿折腾,江溪去感觉要窜出身躯的心终于缓了下来。
他说:“我差点就死掉了。”
商雨霁见他满脸心有余悸,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出错:“少爷,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摇摇头,鸦青色的发随动作摇晃:“不知道,心在乱跳,吵吵的。”
她意识过来,笑出声:“无碍,是人心都会跳,不用担心,缓慢深呼吸几次,就能平复了。”
“真的吗?”
江溪去的狐狸眼除疑惑不解外满是澄澈,比高山深林处的寒潭更胜三分清灵。
他学着她深呼吸的动作,发现乱蹦的心果然安顿下来:“阿霁的话好有用,它不乱跳啦!”
“好了,你早些歇息吧,明天我们就要离京,得有个好精神。”
见她没有继续闲谈的心思,江溪去被哄着上床歇息。
熄灭蜡烛前商雨霁转头看了他一眼,被子规整地盖到他的下颌处,江溪去侧过头,眨巴着眼看她。
视线对上之时,他掩耳盗铃般闭上眼,仿佛在说他有乖乖听话睡觉,没有偷看她的意思。
片刻,江溪去睁开一小缝的视野,发现她还在,被当场抓包,求饶似的软软一笑:“阿霁,好梦。”
“少爷也是。”
话音一落,烛火的光悄然灭了。
商雨霁回屋,解衣上床,闭目前莫名想到了江溪去乖软的面容。
有些心烦意乱。
她吐出一口浊气,闭目后将将压下混乱的思绪。
眼下最重要的,是早些休息,好好备战明天的离京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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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边鱼肚白。
商雨霁早早起身,戴上荷包轻便出门,荷包装着十两银子,用于购买临行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