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黎恪道,“不过现在也是好结果吧。”
“是呢!”江识年又高兴起来,“说不定她们是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呢。”
按黎家人的风格,说不定真是这样。
一下想到这点的江识年,也非常的……黎家人呢。
她们说了几句,两位大人又回来了。
黎恪转头,发现她们神色都有些不虞。
难道吵架了?黎恪有些意外。
江识年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她们家的事情:“我们家有空房间,不过你要来也可以跟我一起住,我们可以睡到中午……”她转头,“对吧妈妈!”
江怿笑道:“当然可以,但熬夜不可以哦。”
“好——”江识年拉长声音,对黎恪悄悄说,“我们偷偷熬夜。”
“妈妈听得见。”
“妈妈不要听见。”江识年立刻说。
黎恪因为她的话微微瞪大眼睛。从江识年说的那些事里,黎恪能听出来她们家氛围和黎家不同,没有什么规矩,也可以“没大没小”。
但江识年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还是让黎恪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江怿听得忍俊不禁:“好了,我们走吧。”
“现在就走?”江识年不满,“我们才说了没几句呢。”
黎恪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她晚上还有一个小时的网课。
刚才黎云谏没回来,她还以为不用上了。
“明天下午可以再见面。”黎云谏说。
“真的?”江识年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好呀好呀!”
她回头,对被她吓到的黎恪道:“那我们明天再见!”
“好……”黎恪回答,“明天见。”
江识年为什么好容易就高兴起来?黎恪再次忍不住想。她不害怕被江怿疏远,不害怕无法融入黎家吗?
她的不害怕,让黎恪对自己的心情更加茫然。
“小梨。”江怿喊了她一声。
黎恪回神,忙起身:“江阿姨。”
江怿上前两步,轻轻抱了她一下:“明天见,过几天也要来妈妈家哦。”
她的怀抱干燥温暖,带着很清爽的淡淡香皂味。
让人想要依靠。
黎恪忽然想:如果她们就此交换,各回各家,会是什么场景?
她再次感到迷茫的痛苦,又因为痛苦,对江怿和江识年的愧疚更深一分。
黎恪掩饰住失态,微笑道:“明天见。”
直到江怿开车离开,那句应和她话语的“好的妈妈”也没有说出口。
回程路上,黎云谏一直在低头看平板,黎恪本想再问几句,看她这样还是没提。
忽然,黎云谏抬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黎恪下意识坐正,觉得自己可能又被黎云谏考了。
况且她确实有许多疑问堵在心口,黎恪挑了个不太敏感的:“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给你申请手续的时候发现的。”黎云谏道。
“出国手续?”
“对。”
“……”怎么又是出国。
此事或许要从两月前说起,黎恪放假后来到自家集团实习,恰逢黎云谏同一家跨国公司合作,愉快结束交易后一起去吃饭。
饭局上,一群中年女人自然而然聊起各自孩子的前程,提到了国外的TSU大学。
何总的女儿刚毕业,她向黎云谏极力推荐:“不愧是全世界最好的金融专业,真的有用!黎总的女儿快毕业了吧?若有意向,我让我家姑娘跟你聊聊。”
黎恪笑得僵硬:“不必麻烦何总。”
她不想离开妈妈。
却没想到,黎云谏想了想何总女儿工作时的风范,说可以看看。
看完对面发来的十几个文件和秘书调查的结果,黎云谏觉得不错,问黎恪的意见。
黎恪委婉地表示太远了,她还没想过要去国外。
黎云谏说,你先学习和考试,慢慢考虑。
黎恪一直都是她说什么自己说什么,此事也不例外,尝试了微弱的反抗后,她还是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黎云谏说:“秘书给你准备申请材料的时候,发现要体检报告。”
“我回国的体检报告不能用吗?”
如果用了现成的体检报告,大概就不会发现了。
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黎恪心想出国跟她还真是犯冲。
而且黎云谏又是为了她出国才瞒下的,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黎恪都只能出国,没有转圜余地了。
黎云谏:“不行,要更详细的。”
恰好公司刚复工,黎云谏干脆让所有人都去免费体检。
一周后,秘书战战兢兢地给她报告:黎恪的基因在基因库里匹配的母亲不是黎云谏。
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件事。
“这样啊……”
“没事,”黎云谏说,“你的证件还是和我绑定,对你出国手续没有影响。”
黎恪勉力笑笑:“那就好。”
好在哪里?好就好在她还是黎云谏的女儿。
暂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