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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则月明。
总管太监将奚窕止送到宫门,奚窕止向对方回礼。
陈大总管的眼睛好像永远睁不开,眯着一条缝:“此番路途艰险,祝奚大人前程畅通。”
宫门外静影等待多时,她看到奚窕止后眼神有了光彩,但眼神不断往马车那边看。
于是奚窕止把脚步放慢,悄悄打手势。
奚窕止右手握拳两次:有危险吗?
静影左手握拳两次:没有。
如果没有危险,马车旁也没有看到其他陌生随从。
那么……
奚窕止右手伸出食指:太子?
静影左手握拳一次:是。
奚窕止坦然,款款向前。
祁忱闭目坐着。
奚窕止观察他的神色,感觉还好,便坐到了他身旁,不想等她坐下手腕就被一个力道禁锢住了。
他讲:“出发。”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最后驶入一条荒凉的小巷停下。
他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她。
“自己交代。”
奚窕止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可信的说法,她今天是走不了的,于是她理了理思路,一口气说了出来:
“前年大旱,危机关头,辛苦筹备的军粮被人泄露,致此战损耗过大,险些输掉城池。
“去年三月,我军东方军事器械图丢失,五个较大武器库被攻击,数个小武器库被偷盗。
“去年六月,我军大捷,庆祝仪式上的酒水却被人下了药,还好医师及时发现。
“我朝的内奸问题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我和圣上做了个交易
“找出内奸,换取自由。”
祁忱却笑了:“自由?奚二少爷难道是被我们关在牢里?那你……”
奚窕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她一直都有勇气,她打断了祁忱的话:“殿下,您知道我的意思,如果您要我说得更直白些,那便是与您割席。我要做一个和你完全无关人的人。”
奚窕止手腕上的力道没松,祁忱却转了头,他靠近奚窕止,眼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他的话里含着狠戾:“奚窕止,你不要后悔。”
说完,他迅速下车,奚窕止也反应过来,掀开了车帘站在车外。
“殿下。”见他的动作没停,她下车追了两步但还是和祁忱保持距离,“兄长!”
祁忱停下。
天色更暗了,暗得看不清身前人的脸。
奚窕止双手交叉做了个礼:“不想瞒着殿下。锦衣卫的新任务需要去往西北,任务周期长,远离京城薪酬却少,指挥使定会指派给我。”
祁忱:“你让他弟弟栽了这么大一个坑,报复你也是应该的。”
“我是想说,兄长于行月有恩,今日一别,不知下次何年,望此生珍重。”
月光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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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灯火通明,烛光拉长了人影,祁忱散了侍从,独自坐在门边地上喝酒,抬头就能看到夜空。
来人脚步很随意,走到祁忱面前后展开了折扇在祁忱面前扇了扇。
祁忱没有理会他。
“不就是小奚要走了么,你至于吗。”他凑近去看,“啧啧啧,冷什么脸呢,吓都能被你吓死,怪不得你就我们两个朋友,现在人家走了,你就我一个朋友喽。”
祁忱依旧自己喝酒。
王异没办法,进屋也拿了壶酒,坐下来一起喝。
又一小壶酒喝完被祁忱扔到了一边,他终于开口:“你说,他到底是我的祥瑞之人,还是父皇的?”
自那场预言开始,不光是奚窕止,祁忱也彻底进入了禁锢之中。
但这场游戏,谁都无法叫停。
王异率先喝醉直接躺到了地上,扇子被他扔在一边,扇面上的梅花绽放于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