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如此好看的手心正中,却多出来一个月牙状的伤口。
从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大拇指的指甲掐出来的,再联系病榻前惠远禅师忽然回光返照,死死抓住令言的手的一幕,立刻就能猜出那定然是老和尚死前所为。
只是,一般而言,不管多用力,人的指甲掐出来的伤口很难掐得这么深,更不应该呈现出如此诡异的蓝黑色。
秦均影深深地蹙起了眉。
“这是那老和尚掐的?”
他确认到。
令言点了点头。
秦均影:“……”
他默默地思考老人这一举动的意义。
“……所以,那监院让我们轮流摸他的手,就是为了这个吧?”
须臾,秦均影说道:
“可为什么是你?是随机巧合,还是有特定的择选标准?”
“谁知道呢?”
令言一摊手,苦笑着调侃道:
“反正我觉得我还挺容易被‘挑中’的。”
他指的不止是被老和尚掐手的这次,还有秦均影明明只是召唤个伴生物都能把他从百里之外的宿舍拉进深渊的那一茬儿。
秦均影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下,又很快掩饰住那一瞬间的心虚,接着问道:
“你这伤口疼吗?”
“不疼。”
令言摇了摇头:“只有点刺刺痒痒的。”
他顿了顿,“不过,在手心里多了这个伤口后,我见过一次幻觉。”
接着,令言将佛堂里“看见”的焦骨遗骸的画面给秦均影仔细描述了一遍。
“因为幻觉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我不太确定当时到底看到了多少块骨头。”
末了,令言又补充道:
“不过肯定有一块颈椎和一块胸椎,好像还有半块骶骨……”
他想了想:
“那些骨头都不大,如果分散藏在塔林里,那还真不怎么好找呢……对了!”
说到这里,令言忽然抬头,牢牢盯紧令言的眼睛,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些紧张:
“你没摸到那老和尚的手吧,要紧吗?算违反规则吗?会不会有事?”
“不要紧,既成事实,担心也无用。”
秦均影倒是很看得开:
“反正到现在还暂时没看出有什么影响。”
他稍作沉吟,接着说道:
“而且我认为,监院要我们去摸那老和尚的手,本身就是为了‘这个’……”
他轻轻碰了碰令言左手手心的“月牙”,“他需要的是有人被老和尚留下‘标记’。”
令言:“……”
如果秦均影的推测正确,只要有人被打了“标记”,那剩下的其他人摸不摸手反倒当真不重要了。
换而言之,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少做了一个指令的秦均影,而是身负“标记”,不知之后要面对什么的他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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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者们失去了手机和手表等任何可以用来计时的现代化产品,好在住的小院里有一个水滴漏,可以从其上的刻度看出现在的时间。
令言和秦均影进房间的时候,水滴漏的刻度刚刚过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
监院说四个塔林白天会有大雾,只能在晚上探查,而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七个小时,理论上来说,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果然,就在令言和秦均影说话的功夫,院子里隐约有开关门的动静。
令言和秦均影凑到窗边,从窗缝里往外看出去,发现是那对小情侣手里各端着一支烛台,跟做贼似的溜出了小院。
显然他俩是生怕无量寿佛的遗骨被人抢去,急不可耐地现在就出门夜探塔林了。
有了第一组出门的人,自然就有第二、第三组……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微胖男和法国人,还有两个姐妹花也都相继出了门。
而那高壮的西北汉子在院子里盘桓犹豫了好一阵子,先去敲了带着僵尸的瘦削青年的房门,没能敲开,转而又去敲了那卷毛青年和黑皮小哥的房门。
那对临时组合倒是很快就来开了门。
三人站在门边,压低声音经过了一番磋商之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最后竟然来了个“三人行”,一起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