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昧被杜仁踩在脚下,脸朝着喷泉的方向,只见许家昌胸前插着一柄手术刀,鲜血汩汩流出,他身后的那名医护人员还维持着将刀捅入他胸口的动作,白色衣袖上满是喷溅出的鲜血。
看到许家昌被捅,虚竹没有感情地“啊呀”了声,动作却毫不迟疑,将行凶者拽到了许家昌面前。
那名医护人员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只是稍显瘦小。但许家昌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
“简……方!”他艰难地喘息着,本就苍老丑陋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更加扭曲,“你、你个贱种!”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许家昌最后一口生气,说完,他的头就无力地垂落,彻底没了气息。
简方呆立在原地,露出的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还没有接受自己真的杀死了许家昌这个事实。
“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办?”虚竹冷眼看着这一切,扬声问道。
他的声音唤回了简方的意识,简方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突然从袖中掏出另外一把手术刀朝虚竹冲去。
但虚竹又岂是许家昌那垂死之人。他轻松扣住简方的手腕,一个反手,借着对方的冲力,把手术刀转而刺入了简方的胸膛。
“不!”不远处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人影从白大褂中冲出,跑向简方,在简方倒地前接住了她。
那人的口罩因为跑动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张与简方相似的脸,是先前和简方一起“逃跑”的许岐。
许岐跪坐在地上,用力托着简方的身体,鲜血从简方胸前的伤口汩汩涌出,将白衣染成了鲜红。
许岐慌乱地试图用手堵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你不会有事的。”她说着,掏出手机,双手因为颤抖,按了好几次才终于拨通急救电话。
简方仰头看向许岐语无伦次地跟电话那头说出酒店地址,眼中满是眷恋。她艰难地喘息着,声音虚弱却坚定:“我……相信姐姐。”
许岐听到简方的话,强忍泪水,按照电话那头的指示让简方平躺。她脱下外套按在伤口上,白大褂很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简方的狐疑越来越微弱,她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抚上许岐的脸颊:“姐姐……”
因为这句“姐姐”,许岐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用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住简方的手,哽咽道:“我在……姐姐在这里。”
简方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气若游丝地说:“这辈子……能做你的妹妹……真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下辈子……换我……当姐姐……保护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简方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她的眼睛还睁着,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僵硬。
许岐呆滞地看着简方的尸体,过了许久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杜仁在此时松开了对石昧的压制,石昧正欲反击,却被杜仁薅着头发从地上拽起上身。
“今天先到此为止。”杜仁垂眸看向他,有些遗憾地说,“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变强一点点。”
杜仁松开手,掏出一把小刀,在食指指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指流下:“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吕水子应该不想你的封印被解开。”
说着,他用食指按上了石昧的眉心。
刹那间,石昧感觉到灼烧般的痛感自眉心炸开,随即化作汹涌的剧痛席卷全身。他痛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走了。”
杜仁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等石昧视线恢复清明时,周遭已空无一人,唯有许岐凄厉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
石昧强撑着站起身,踉跄奔向南流景。指尖触碰到男人颈间微弱的脉搏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确认南流景存活后,石昧不敢耽搁,又跌跌撞撞冲向喷泉。
池中的红色液体与血液的触感过于相似,就算石昧有过类似经历,也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咬牙把昏迷的吕临河南屿拖出水池,颤抖着手试探他们的碧玺,直到确认两人都还活着,才脱力般坐在地上。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穿透夜色,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