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已经被下人收走了吗?
司锦不解地从马车上下来,正见马厩的下人冒雨经过。
她把人唤到檐下:“这辆马车已经收整过了吗?”
“回夫人,还未收整,要等雨停后,清洗时一并收拾马车里。”
那便是还未有下人入内。
看来只能是萧嵘拿走了。
他何时拿的,又放在何处,她方才竟是一点也没注意到。
司锦空手而归,满心疑惑。
春杏低声问:“夫人,是丢了什么贵重之物吗?”
“不是……”司锦后知后觉有些窘迫,“只是今晨那张丝帕而已,我方才忘在马车里了。”
不过一张普通的丝帕而已,显得她实在小题大做。
可她只是懊恼自己的丢三落四,若照这么下去,再有多少张丝帕都不够她落下的。
虽是没能找到丝帕,但司锦还是只能认为:“应是夫君带走了,他说会命人拿去洗净,是我瞎操心了。”
春杏闻言,抬眸看了眼天。
她还未开口,司锦也一同注意到了。
雨停了。
司锦讪讪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问:“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他是否忙完了。”
春杏躬身:“奴婢认为,夫人是该去看看的。”
“……”
萧嵘的书房位于府邸东侧僻静之处。
司锦缓步穿过长廊,路遇来往的下人,皆是停步躬身向她行礼,唇边攒着笑意,显然知晓夫人这是去见大人。
明知是做戏,司锦还是不由有些脸热。
都怪萧嵘将如今的氛围弄得这般黏糊,好像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觉得她爱惨了萧嵘。
那萧嵘对她呢?
司锦鼻音轻哼一声,他倒是的确装出了一副宠妻爱妻的正面形象,也让他将背地里的真面目又藏得更深了些。
别人何时才能像她一样慧眼如炬,看清萧嵘的道貌岸然啊。
思绪间,司锦已然来到东侧书房。
屋中正厅的窗户正对长廊,此时大敞,似为散去雨后屋内的闷热。
桌案前靠坐的男人姿态慵懒,神情冷淡,手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块翡翠玉石,将白皙的指尖印出浅淡的微光。
他一身黑金锦袍,腰侧绣以鹤群延展向下,衬得他气质清冷又贵气。
司锦一瞬讶异,他竟还得闲换了一身衣服,后又想起他回府时的外衫被雨水浸湿了。
萧嵘很会打扮自己,他的衣着从未浪费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总是显露一身矜贵优雅。
或许用打扮一词也并不准确,只因他本就长得好看,所以才穿什么都好看。
他不似大多贵族公子,也不需那些花里胡哨的装扮。
遥想过往,萧嵘还只是小小少年时,只一件素净的白衣,也同样赏心悦目。
而如今,件件衣衫便为锦上添花,总叫人遥遥一望就不由出神。
雨后天晴,日照拨开云层,往窗台洒去耀光。
萧嵘一侧面容落进光辉中,眉眼间的疏淡似乎也流转出几分柔和。
司锦被光亮恍得这才回神,刚往前走几步,又见书房内除了萧嵘还有别人。
她移开视线,心下一松,唇边故作失落:“他还在忙呢,还是别扰他了。”
说罢,像是担忧自己又遭那张面容迷惑心神,她忙不迭转身,与来时不同的快步走回长廊。
萧嵘:“……”
“萧、萧大人?”
半晌,桌案前一声翡翠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声传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终是开口,却是声色冷冽,再不见半分柔和。
“简要说,别再让我听废话。”
*
司锦重新回屋后终得放松的休憩。
她身姿绵软地靠在美人榻上,本是想看会书册,却是没多会就阖眼睡着了。
再醒来时,屋内影影绰绰,光影稍暗。
她眼睫轻颤,忽见不远处掠过一道人影。
司锦起身的动静引得萧嵘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司锦霎时尴尬,先行移开了眼。
也不知萧嵘是何时忙完过来的,总不能是她在此睡着,他就一直在一旁晃悠吧。
司锦余光一扫,注意到萧嵘此时站在屏风和美人榻之间的角落里,那处什么都没有,叫人不知他走到那儿是要干什么。
但萧嵘好像只是路过,在司锦移开目光后没多久,他就继续迈动了步子,远离了那处地方。
屋内传来细微的声响,似是萧嵘在厅堂一侧正要点灯。
司锦侧眸瞧见窗外天色,已是临近黄昏。
她出声询问:“要用膳吗?”
“你饿了?”萧嵘回话很快,隔着一道屏风,只闻其声不见他的神情。
“还好,没有很饿。”
她在司家与爹娘用午膳时吃了不少,她娘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菜,这会的确还没感觉到饿。
“那便再过会。”
司锦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问:“我的丝帕你命人拿去清洗了吗?”
屏风上映照的身影忽的一顿,连带着方才摆弄烛灯的声响也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萧嵘才淡声道:“还没有,方才下马车时忘记了,我一会派人去取。”
司锦眉心一蹙。
屏风后“”嗞”的一声,烛灯点燃,屋内光线霎时明亮。
司锦眼眸不适应地微眯了一下。
她迈步走过屏风,一抬眼,正见萧嵘收起手上的火折子。
烛光映在萧嵘一面侧颜,另一面隐匿在了沉暗的阴影中,看上去神情莫测。
屋内沉寂下来。
司锦静静地看着萧嵘,不知心下隐隐弥漫的古怪是从何而来。
好半晌后,她轻声道:“可是我已经去马车里看过了,没有找到我的丝帕,你知道它被谁拿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