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知乐曾探过杨文帆口风:“你不怕雨下大,自己回不了家吗?”
他说他有雨衣,而且他心里有数,如果雨实在有变大停不下的趋势,他一定会先走的。
丁知乐不信邪:“如果你预测错了呢?”
“那我就愿赌服输,让雨洗洗脑子。”
他与同龄人都不同,别人在乎的名牌鞋,赛车,游戏,篮球,他会涉猎但绝不沉迷,这世上似乎没有他特别喜欢与特别厌恶的东西,任何事物对他来说都一般般,横竖都能接受。
那时候丁知乐不懂目标清晰的概念,她的认知告诉她,这种好学生铁心要考好大学,但其实真正靠近杨文帆才明白考高分上好大学从来不是他的目标,他对未来的蓝图只会默默画,不会多言一句。
好像自己是特殊的,丁知乐发觉这是杨文帆少有的“任性”时刻,不过欣喜转瞬即逝,拿别人的痛当快乐,自己真TM有病。
丁知乐将伞打在前方,身子微微向前倾,直到踩中一只无辜脚丫才抬头:“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怎么下来了?”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温柔,像问她渴不渴、饿不饿一样。
耳朵比眼睛快,丁知乐心虚得声音打颤:“那,那是因为屋里闷,楼下凉快。”
见他额前的头发湿漉漉,丁知乐连忙把他薅进伞下,她特意找了把大的伞,能盖住两个人。
“走吧,冷风吹得够多了。”事已至此,责怪多余,杨文帆接过伞柄尽可能把伞朝向她。
丁知乐当然知道他不开心,她也不怎么开心,如果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冷静,也不至于大晚上走在大雨中,对抗坏情绪最有效的方法是沉默,丁知乐尽可能保持沉默。
“周叔和葛阿姨都在家吧?”
杨文帆先打破的僵局,丁知乐消气不少:“嗯,接你电话时我们正吃饭,都在家里。”
“嗯。”
丁知乐看到了杨文帆右手提的东西,怕他撑伞不方便,又伸出手来夺,杨文帆没答应,反而把她又往身下一拉,再反应过来,他的右手已经绕过她腰护在两侧了。
闷雷划破天空,沸腾着的小心脏猛地惊醒,丁知乐抖得像秋天落叶,杨文帆紧紧抓住她手,温热的带有湿意的男性气息在她手心滚开,燃过皮层浸透骨子里。
丁知乐早已分不清是泪花还是雨滴了,直到喉腔发出酸意,一股暖流冲破心肺,她才明白无意识的行为比甜言蜜语更具杀伤力。
丁知乐反扣住了杨文帆,十指搜寻他的指头,与他十指交缠开。
她抬头,看到他在笑,自己也不自觉笑起来。
“念念,念念……”
丁知乐脚步虚浮,迈出的步子软到原地,杨文帆撑着她才不至于摔倒。
他看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又知她手心滚烫,心觉不妙,这场雨怕是加重了她的感冒,来不及思考便低下身子,让她趴到他背上。
像多年前的日子,他背着她,不过这次她很安静,没有拍他背没有用指尖挖他,更没有鼻子眼泪一大把。怕她昏过去,他步子迈得非常大,而她手中执的伞摇摇晃晃,不经意间他脊背沁湿大片。
他将她背到楼下,她执意要自己上楼,杨文帆不肯,丁知乐撇起嘴来:“那你抱我上去吧?”
他俯下身子又要背她,丁知乐大手一挥,嘴里的话张口即出:“我要抱,公主抱。”
见他迟疑,丁知乐又赌气:“背没有抱舒服,你抱我吧,我很轻的。”
杨文帆拿她没辙,手背护在她腰部,弯下身去感受公主抱的姿势,丁知乐盯着他傻笑,见他额头的汗一滴多过一滴,她又告诉他“没事,你慢慢来”。
等他比划了大半天,丁知乐的头疼已经要消失殆尽。
“那个,念念,我在四楼拐角放下你,好不好?”杨文帆是和丁知乐商量的口气,他们的关系还是慢慢来,有计划地突破比较好。
四楼拐角距离周有才家只有几层台阶,这个要求一点不过分,丁知乐笑着答应了条件。
杨文帆没有这样抱过人,更何况是女孩,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丁知乐揪他胳膊一口白牙笑得晃来晃去,杨文帆并不气,只是慢悠悠地调整动作,让她更舒服。
“哈哈哈……笑死了,原来学霸也不是全能的,我公主抱别人肯定比你好……”
“你要公主抱谁?”
“嗯,那就你吧。”
……
丁知乐出门没带手机,葛欢给李良月妈妈打了电话,李妈妈接通后茫然,良月在自己房间玩游戏,念念并没有来家里,葛欢心里瞬间乱成一锅粥,丁知乐撒谎,她这个后妈身份尴尬,两人关系好不容易和缓,面对周有才的询问,她只能说念念就在良月家里。
可良心告诉她,不应该敷衍了事。
葛欢借口贾奶奶找自己下楼去,周溪要跟,她哄着周溪给她买芭比娃娃才消停。下楼梯时,她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她一向是直觉很准的人,现在的恐惧一定事出有因。
等到葛欢下到三层时,楼下男女的声音清晰起来,她克制住渐渐变重的呼吸声,步子也一步慢过一步,终于,她证实了她的猜测。
丁知乐和杨文帆就在下面,杨文帆抱着丁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