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若依言自山洞挪出来,刚想回身帮司韫,他已经出来了,跟没事人一样,拽着她就走。
郗若目瞪口呆地被他拽着走出一段路,才回过神来问:“司韫,你腿……没事了?”
司韫的腿当然有事,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但痛得心安,也痛得踏实,司韫转头看着她笑:“骨裂哪能一晚上痊愈,不过有别的事比这条腿更重要,那点痛就算不得什么了。”
郗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了会儿才说:“我们先逃出去确实更重要,回去后你可以慢慢养伤,赵倩会照顾你,要在这儿被捉住,别说腿儿了,人都得埋骨在这儿。”
司韫听到赵倩的名字,心情很复杂,说话时不免带了些情绪:“我能照顾自己,不必劳烦别人。”
郗若听到“别人”两字,愣了下,旋即揣测他们或许是吵架了,这事她这个外人还是别掺和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她连官都不是。
郗若识趣地闭嘴了,司韫压下满心烦乱,正想解释两句,突然郗若拽停他,司韫了然,竖起耳朵细听,果然有人声,还不止一人,听声音起码有三、四人,自东北角而来,许是笪强子受伤,让他们警悟,不再单独行动。
司韫拽紧郗若往西南方向跑,跑了不到半小时,郗若远远望见下头有3人结伴而行。
司韫出了满身汗,除了剧烈运动,更多是腿痛所致,他想了下,拽着郗若朝西北方向跑,这回才跑出10来分钟,已远远听见嘻笑声,司韫顿悟,他们这是撒网式搜拏,现在正在收网!
司韫急出满手心的汗,无法确定全是他的,还是也融有郗若的。
突然郗若拽着他就跑,司韫不明所以,但他毫不迟疑跟上郗若。
郗若跑了好一阵才边跑边喘息着说:“大熊……大熊在……前头!”
大熊?那个探险爱好者老顾的血堤?它在前头引路?司韫探手进衣领,飞快捞出吊坠揿下按钮,拇指食指固定吊坠,中指用力压上绣花针。
这回没时间仔细擦拭鲜血了,但愿它别锈蚀才好,下回还是得打造根金针,以郗若口硬心软的性子,他好言相请,兴许能成,大不了他恳求她,总比携带一根难保何时生锈的绣花针强。
司韫把绣花针揿回去,吊坠塞回怀里,抬眼便瞧见一只半透的褐棕色大狗,它不时回头,确保两人没有跟丢,司韫看到它脸和颈部的皮毛堆叠着,随着它奔跑一甩、一甩的,两只耳朵垂到颈肩处,跑起来时像两只飞舞的大蝴蝶。
司韫问:“大熊引我们去哪儿?”
郗若也只是猜测,毕竟她跟大熊无法沟通:“我估摸着是到它主人那。”
司韫心想:大熊可真会挑时间!但转念一想,兴许正是因为他们被村民围堵,大熊才会选择相信和帮助他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果村民没有搜拏他们,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缚地魂,福祸相倚,两者同源。
跑着跑着,郗若突然停下,司韫想得入神,收势不及,拽着郗若前冲了两步,司韫回头看向郗若,她正警惕地盯视前方,司韫循向望去,脸色骤然一凛,他看到大熊围着一个鬼魂转悠,态度亲昵,鬼魂是个3、40岁的男人,体格强健,穿着运动套装,登山鞋,而他旁边,杵着两个人,一个是笪奶奶,另一个,是郑村长。
笪奶奶迫不及待开口:“郑村长,老婆子我讲得没错吧?他们就是冲着延嗣脉来的,他们还伤了强子,张大夫可是亲口说了,说强子……强子……我要亲手杀了这俩祸害,为我没出生的孙儿们报仇!”
郑村长的眼神里透着狠厉:“小郗,你们上这里做什么?”
郗若不答反问:“郑村长,什么是延嗣脉?我从不曾听闻,要么你给指教指教?”
笪奶奶抢先开口:“延嗣脉能让我们村人生出男娃娃,自打点了延嗣脉,但凡怀孕生出的都是男娃娃,你才多大咧?毛都没长齐,懂得什么?”
郗若笑起来:“我还真不懂,什么延嗣脉需要用鬼魂镇守,鬼喜阴,人崇阳,延嗣脉听着可是个好东西啊,以鬼魂镇守,不觉得邪气?”
这是司韫认识郗若以来,惟一一次听到她自称不懂,可真稀罕,难道世上没有延嗣脉这玩意儿?
笪奶奶被郗若问懵了,郗若不待她反应过来,怒斥:“老顾是你们杀的吧!”
笪奶奶脱口而出:“他自个儿失足摔死的,我们没杀他!”
郗若冷笑:“是你们推他下去的吧,否则你们怎会知道他是摔死的?”
笪奶奶一个劲摇头:“不是不是,他瞧见元财婆娘咧,要带走元财婆娘,还说要报警,这还得了,我们就想捉住他,他往山里跑,一不小心就……”
郗若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就想捉住他?凭笪奶奶能轻易说出除去司韫,她就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郗若盯着郑村长:“郑村长,你说说看,延嗣脉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你师承哪门哪派哪号人物,报出来让我涨涨见识。”
司韫看着郗若,觉得她有些不妥,这时候两人对两人,他们这头有胜算,等笪奶奶那头来人了,他们可就完了!
郗若似洞悉他的想法,她自然地斜上前一步,恰恰挡住两人相握的手,另一手在司韫手背上写下“等”。
司韫更不解了,等什么?等敌方人齐?等敌方把他们团团包围?己方又没后援,还等什么?
尽管心中忐忑,他还是选择信任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