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
【许景;好的,谢总】
其实不用许景再调查,谢薄都清楚其中是谁在作祟。
针对性太强。单是刘倩,很好解,牵扯到李严词,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一会儿,许景便把资料通通打包发送过来。
十分钟过去,江湾和刘倩分别上交自己的作品。李严词当场把两人的作品投幕上大屏。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两句,宏观上看,皆为楷书,似乎并无甚差别。而微观上讲,右边的笔法更显拙劣,不难看出,像是生硬地模仿旁人没成功,反而造成了一种四不像的怪异感。
李严词扪心自问的话,会这么回答。而他只是板着一张脸,言不由衷道:“江小姐和刘小姐的书法风格相似度很高,现场创作,未必没有刻意模仿的程度在。”
“公正来讲,若是江小姐没有确凿的关于个人书法风格的证据,那么很难洗清楚嫌疑。”李严词眼神微微闪烁,眉毛苦恼揪了揪。
只片刻,严苛的面具重新被戴上:“竹亭赛今日依然要照常举办下去,江小姐,相关的争议,请你……”
这时,又有一个人快步冲上了台,低低跟李严词说了一些话。
后者神色骤震,似乎为了掩饰掉这措手不及,即刻就平息成原样。李严词转头瞥了瞥江湾。仅仅一刹那,江湾仍在他的眼神里,捕捉到那抹不敢置信。
李严词还没来得及说话,观众席里忽然站起来了一个人。她妆容素淡,气势却昂得厉害,像白日无垠的云鳞,柔和,又洪荡。
“李先生,我有证据。”
连江湾看到那个人时,都怔了一怔。
居然……是于珍。
李严词仍显平和,手心里已在掉汗:“你和江小姐的关系是?”
“我是她姐。”于珍发出一声笑,江湾从前向来听不出于珍的笑声,是嘲讽还是什么别的。而眼下,她知道,于珍没有讽刺的意思。
于珍大步流星上了台。她晃了晃手机相册,投影入屏,里面是江湾高中时期的书法获奖作品。日期白底黑字标得清楚。
看到照片,江湾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高中也参加过不少书法比赛。有次是登上了邬市条报,编辑想拍摄她以往的奖状,江湾还把一些留在水岸的给搬回来了。
离开于家的时候,她没有带走一些东西,这堆书法作品就是一部分。江湾原以为早被于家人当杂物卖掉了。
她不会自恋到认为于珍一直保存着拍摄了自己作品的照片。
估计是临时拍的。
也难为她会有这个心思。
照片接连翻过去几张。李严词手心的汗掉得更多了,他蹭到衣服边。
光凭这些证据,他随便编点时间久远的借口糊弄过去轻轻松松。只是目前比这个威胁更加迫人的,是工作人员刚刚告知的一通电话。
这个叫江湾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为什么谢氏集团的掌权人,会找上他?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敢往下想。
汗水在发缝里黏糊糊地爬,李严词竭力斟酌着言辞:“那确实是评委诊辨不周了。我代人向江小姐致歉。那先恢复江小姐的参赛资格……至于抄袭一事,比赛过后,必当会严厉追究……”
江湾打断他:“等等。”
她斜觑一眼刘倩,她依然不敢抬头,身子抖颤着,嘴唇被咬得发白。
“李先生,”江湾又回头瞄了一下正在录制的摄像头,语气漠然,“竹亭作为书法界一大权威比赛,主办方如此不严谨,这样轻易地取消选手资格,又这样轻易地冠以抄袭的名号。那么剩下的决赛,我想,也没有必要参加了。”
“至于先前红口白牙说我鉴抄刘小姐的事,清者自清。我也会追究到底。”
江湾说罢,头也不回转身下了台。
谢薄已经站在出口了,他勾她的肩膀,揽到怀里:“还好吗?”
“还好。”江湾摇头,贪恋着环抱他的胸膛,抬眼,“我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看到刘倩的表现,联想起她上次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江湾瞬间了然。
必然是拿了谁的钱,来办了这样的事。
“是谢家人。”谢薄轻声回答,指尖捻她长长的发,“牵连到你了。”
两个人出了会场。
江湾仰面弯起杏核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刚才李严词会露出那种表情,也有你帮忙了吧?”
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刘倩走了过来。
她深深埋头,人还在发颤,像一个恐惧到极点的鹌鹑:“……江湾,我……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的。”
刘倩眼神盈满哀切:“看在朋友的份上,可以不要追究我吗?我会跟媒体解释……是我,是我冲昏了头……”
江湾眉头都没动一下:“刘倩,你是成年人,这是你做出的选择,与我无关。你这样做,应该也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你早该想到的。我会追究到底。”
刘倩一脸惊惶之色,她嗫嚅着嘴唇还想说什么,被江湾身侧的男人一个淡淡斜过来的眼神,吓得不敢再有所动作。
她到底离开了。失魂落魄。
谢薄低眼看她:“你们很熟吗?”
“现在不熟了。”江湾回答,斩钉截铁删掉了刘倩的微信好友。
“我们派律师起诉他们,把责任追究到底。谢太太永远清白。”
谢薄想逗人开心,俯身去捏她耳垂,江湾嘴角牵起笑,跟他玩弄一会儿。未了,为掩藏害羞,她忙正色道:“你别动了。于珍过来了。”
于珍踩着高跟鞋,停至两人身前。
江湾望她,头一回对着她,眸子里笑意莹亮:“于珍,谢谢你了。”
于珍挥手,不怎么在意:“举手之劳。我知道,你还不至于会这样掉价,去做那种事情。”
“剩下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于珍对江湾的态度一直没变,看不出什么恶意,也没瞧出几分友善。江湾的心却格外温热:“我自有办法。”
“……”于珍嗤笑一声,没多问,旋即瞥瞥谢薄。目光含有探究,但深层里并没有其它情绪。
于珍:“好好对她。”
谢薄扬起一个淡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