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做了一个莫名的梦,想起一段早就被封尘的记忆,再到还无征兆的醒来,殷蔚殊抬手按在鼻梁保持清醒,时间距离自己入睡也不过一个小时。
他将要抬起右手的时候,自袖口传来阻力,侧身看去发现被子一角枕着一个脑袋。
邢宿睡相很好,所以可以判断他此时捏着袖口不放手,大概是入睡之前就捏紧的。
另一只手臂则压在侧脸下面,趴下时刻意向殷蔚殊手臂的位置靠近,脑袋顶再殷蔚殊的手臂上。
他稍稍动了动拇指,蹭到触感冰凉柔软的发丝。
殷蔚殊垂眼轻轻拨弄了一下跑到自己手臂上的发尾,指尖轻挑,漫不经心地一根根理顺,思绪莫名的有些放空。
许久之后。
温暖沉静,陷入沉睡的空间中,传出一抹带着笑意的轻声感慨,“还真是星星啊。”
他用指骨戳了戳邢宿的脸,语气好笑:“是有多不甘心,才会念叨进我的梦中。”
邢宿似乎在睡梦中察觉到身边气息的软化,眼睫煽动几下,顺势把脑袋蹭上了殷蔚殊的手腕,殷蔚殊伸出手由着他去了,浅色薄唇不知何时已经弯起细微的弧度。
还好睡前关了窗,否则看到天上那么多会亮很久的星星,邢宿除了急得团团转以外,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他扭曲字意的功力倒是生来自带的,还扭曲的相当厉害。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我的星星了?”他又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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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宿一夜好梦,梦到自己躺在草坪上,身边是让人喜欢得不得了的清爽气息。
就像陷在云朵中,他馋得流口水,没忍住张嘴咬了一口,可惜什么也没有吃到,而被他咬到的云朵还捏了捏他的脸。
身上好软,空气总算是温暖的了,整个空间中满是他喜欢的味道,好像殷蔚殊就在身边。
他翻了个身,睁开模糊的视线,唇角舒服的弧度忽然一滞,临睡前的画面袭来。
然后猛地惊坐起,表情木然地转向一侧,想抬手的动作也被手腕上的束缚力道阻拦。
两只手腕被一条领带绑在一起。
手腕上深红色的布料贴紧皮肤,但并没有勒得很紧,只是巧妙的让他无法自由活动。
打的结也规规整整,领带的宽布料在打结处被折叠了一下,交叉的结点没有丝毫的扭曲褶皱。
结点处特别丝滑地翻转了一下,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单蝴蝶,其中一跟绳结的长度永远是另一根的三分之二,这是强迫症带来的习惯。
邢宿一眼认出这源自殷蔚殊之手,于是老老实实放下手腕。
想了想,又用指尖偷偷摆弄了一下两条绳结,按照殷蔚殊的喜好让他们平行放在一起,自己则看起来是一个乖巧的展架,展示殷蔚殊放在上面的东西。
正巧卫生间的房门打开,殷蔚殊穿戴整齐,正垂眼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向邢宿的方向撇了一眼。
看清被邢宿摆放整齐的绳结后,他修长玉色的指尖微顿,微妙挑眉,眼中闪过让邢宿微妙不自在的某种情绪。
他好像笑了一下,但邢宿无法分辨,隐约猜测自己好像被嘲笑了。
他为什么要笑?邢宿忽然不服气。
殷蔚殊走到床前,单手扣上表带,小臂紧实线条流畅,手肘内侧似乎闪过一抹红痕,在冷白皮肤上显得很明显。
不等邢宿看清楚,殷蔚殊便头也不抬地问,“醒了?睡得怎么样。”
“我……”
邢宿张了张嘴,又不知所措的闭上,纠结了一下是该问他是怎么到床上的,不行,问的话岂不是还要解释自己是怎么溜进殷蔚殊的房间?他没得解释。
那问为什么要绑起来?不行,说不定就是溜进房间的惩罚,如果问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还不知悔改。
至于睡得怎么样……自然是很好的,说不定自己早醒来半个小时,还能装作不经意滚到殷蔚殊怀里,一想到这邢宿就满心惋惜,心里冒酸水,一点也不想悔改。
但也只能可惜一下,眼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最安全的回答:“……我很喜欢,谢谢你。”
殷蔚殊眼帘微抬,不紧不慢地看过来。
“?”
眼前的邢宿抿唇耷下眼,让自己看起来态度良好,清晨的嗓音有些沙哑,难得在清透的基础上添了几分……听起来像是在温水中泡过一样的绵软。
殷蔚殊一边慢悠悠地收紧表带,一边无关痛痒地思索这次邢宿的脑回路又是什么。
邢宿自有一套逻辑。
在他看来,现在肯定是不能说殷蔚殊的半句不好的,其实其他时候也永远不可以,但这不是现在要说的重点。
重点是自己有错在先,冲动之前的确没想好怎么收场,而眼下殷蔚殊的手法又特别完美,手腕上连个最轻微的勒痕都没有,这惩罚简直微乎其微。
而且领带还有他的味道,肯定不是全新的,说不定前几天还在殷蔚殊胸前戴过,现在他整个手腕都被殷蔚殊香香的味道包裹……
不行了,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他甚至想尝一口绳结的味道,连忙端坐起来,咬了一下舌尖清醒清醒说:“如果你还在生气的话,还可以绑其他的地方,我很喜欢你这样惩罚我,真的,我肯定都可以接受的。”
殷蔚殊:“……”
他缓缓抬手,指尖搭在邢宿的下颌处,微一用力,就对上了邢宿那双莫名居然有些兴奋的眸子。
殷蔚殊摩挲了一下他微红的耳垂,“继续。”
他忽然好奇,邢宿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就是……”
邢宿表衷心的声音一顿,茫然看清了殷蔚殊小臂上一闪而过的红色是什么。
一个椭圆形,呈现一种嫩红色,很完整的牙印。
尖牙深陷进肉中,现在距离近了,就在眼前,他还可以看到两颗浅浅小坑,像长在肉中的两颗小红痣,邢宿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咽了次口水。
糟了。
他真的在梦中没忍住,吃了殷蔚殊一小口。
可恶!怎么没记住味道……不是,怎么能这么坏。
他眼巴巴看着殷蔚殊的手肘内侧,也忘了要说什么,“我咬的吗?”
说话间,舔了舔唇。
殷蔚殊沉默片刻:“我自己咬的?”
“……哦,对不起。”见他都开始阴阳怪气了,邢宿小心翼翼挪上前两步,“还疼吗?我为什么要忽然咬你,对不起。”
心痒之余,邢宿还是心疼更多,皱紧长眉靠近了些,认真吹了一口气:“有好一些吗?”
殷蔚殊不置可否,见他紧张就有意恐吓:“你知道这只是心理安慰吧。”
谁知邢宿直接点头承认:“但是你哄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没那么疼了,我想让你也舒服一些,现在你有没有转移一点注意力。”
脑子忽然这么灵光?
殷蔚殊失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吓唬小孩也挺幼稚的,他正要收回手,思绪一晃间,一点潮湿温热,触感比水还软的红舌已然贴近手臂,邢宿先是试探着接触,而后舌尖滑动,做出舔舐的动作,用熟练的姿势安慰那个算不上伤口的伤口。
异样的触感碰到皮肤的一刹那,殷蔚殊整条手臂肌肉一紧,眼底骤然笼上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