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亲之后的邢宿满是期待,等待相同的回应。
其实唇角的触碰只是一闪而过,现在让有些晕眩的邢宿来回忆的话,他只能隐约想到,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凉凉软软的,没能尝出味道,触感就像是轻嗅雪花时,带来的犹如实质的冷雾差不多。
很解渴,他停下吞咽嗓子的动作,提醒久不回应的殷蔚殊:“还有一次。”
他做好了会有奖励,这是一贯的约定,不要说话不算数。
殷蔚殊抬指拭去唇角残留的潮湿触感,唇瓣上多余的感知消失后,他眉心微皱,低头看向沾染一点水光的指腹。
无声轻啧一声。不学好。
邢宿在他的动作中,逐步变得紧张,以至于闪烁的余光看到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的时候,迅速正身抬起下巴,把自己稳稳送到殷蔚殊的掌心,双眼很克制的落在殷蔚殊的鼻尖上。
看起来屏息凝神,眼神也十分正直,一副知道自己做了不同寻常的事,但试图假装一切正常,蒙混过关的样子。
以往的奖励只落在额心,殷蔚殊会顺手捏捏他的后颈,邢宿就会舒服地眯上眼蹭一蹭,偷偷深吸一口来自他脖颈处的清冽气息。
但今天不一样。
大概是顺手成习惯。
殷蔚殊并指垫在邢宿的下颌后,指尖习惯成自然的挠了一下,然后清晰的感受到了反馈,邢宿舌尖滚动的动作隔着一层皮肉,被无比清晰的传到殷蔚殊的指尖上。
殷蔚殊无动于衷,情绪一向淡薄,垂着眼帘向自己的指腹看去,上面的水迹已经干涸,但强迫症作祟,一定要抹干净心里才舒服,顺手就把指腹按在了邢宿唇角相同的位置,轻轻摩挲一下,就像是将口水印还给他。
心上那股覆盖了一层膜的不适感终于消除。
一枚气息干净冰冷,携带一点点体温的轻吻落在额前,殷蔚殊转瞬即离,薄唇悬停在邢宿额前,腕间微一用力,迫使邢宿抬起头来,垂眼眼底一片清明,看着邢宿深红暗光的瞳孔,两人近在咫尺,气息交融,无声僵持几息。
仰起头的姿势让邢宿吞咽起来格外艰难,他只能咬紧下颌,目光一寸也不肯离开地对上殷蔚殊淡薄的眼睫,呼吸也小心翼翼的,抬手捏上殷蔚殊的衣角。
像是期待惊喜的模样。
殷蔚殊却已然抽离,落在邢宿下颌的指尖再度用力,将邢宿按了回去,他身前一空,只剩一句几乎没有起伏的,“下不为例。”
“……好。”有些失望。
邢宿茫然感受一下跳动迟缓的心脏,说不出究竟哪里空落落的,就连从前最期待的落在额前的,温柔清冷的奖励也没那么让人激动了。
这样不好。
邢宿低低吸了一口气,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别贪心,乖一点,殷蔚殊会喜欢的。
以后还会有很多奖励,他得陪着殷蔚殊慢慢拿到,再也没有人能比自己更能保护殷蔚殊了,他像雪一样干净神圣,能落在身上,就已经值得庆幸。
再说。
殷蔚殊只说下不为例,又没有说下不为例哪里。
想到这,邢宿又忍不住翘起嘴角,指尖很轻地碰一下唇峰,刚才就是这里尝到了雪山融化时柔软的触感,这次的刚刚结束,就已经在想下一次了。
这边,殷蔚殊取了外衣正要穿上,见邢宿眼巴巴地跟上来了,于是主动解释:“出去走走。”
“哦哦好!”饭后消食,这个邢宿知道,他紧跟在殷蔚殊身后亦步亦趋,又忽然想起什么,动作飞快地去了一次浴室,把自己绑头发的小皮筋给殷蔚殊准备好。
款式很简单的黑色皮筋,使用的痕迹过重,边缘有些毛躁了,殷蔚殊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这个不要了,我让人送来新的。”
从前是没条件,他自己都没得矫情,养小孩也能省则省,现在则没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苛待邢宿。
至于门外,船舱大厅。
身为生活助理,秦珂跟在殷蔚殊身边长达八年,从实习生做到‘大内总管’,具体工作内容就是处理雇主的生活服务。
打理好雇主的一应生活起居,帮助雇主解决一切不需要亲自动手的杂务,以及繁杂的行程安排,让雇主能尽可能多地拥有私人时间。
可以说,秦珂跟在殷蔚殊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敢断言自己对雇主的习惯了如指掌,但也算是见过公司的风风雨雨,以及领教过雇主的龟毛程度,并坚持下来的老人了。
今天忽然见识到洁身自好的雇主领回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青年,秦珂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微表情,神色如常地带着那人换衣服,就算后来被打晕,也在收到雇主打来的精神损失费后很快平复心情,再度进入工作状态。
——只工作,不好奇。
所以收到雇主要求送一盒皮筋,ps最贵的最好的时,这句话雇主没发,但以秦珂对雇主的了解,他要的向来是最好的。
当时也默默点头表示正常,毕竟那青年一头漆黑发亮,长及小腿的顺滑长发也需要打理,就算船上压根没准备这玩意,他还是尽忠职守,求爷爷告奶奶,四处骚扰同事,终于从信息部一个前辈手中抠出来一盒全新未开封皮筋,心里长舒一口气。
今天也是完美完成工作的一天。
带着皮筋敲开雇主的房门,看清其中画面的那一刻,秦珂知道,自己职业生涯最灰暗的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他,失误了。
他在见到自己那个极度十指不沾阳春水,向来冷漠不近人情,冷心冷情不假辞色,从小被众星捧月,就没下过凡,不知屈尊降贵为何物的雇主,弯着腰给长发青年面无表情扎头发时,没能控制住自己不该有的错愕表情。
直到神色恍惚地从那间房中出来,他内心还在经历巨震。
没看错的话,青年穿的是他们殷总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