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没看到!
邢宿瞳孔竖起,依旧盯着他的背影,低声说:“让我杀了他。”虚弱时更要保证身边的绝对安全,这几乎是邢宿的本能。
“和他没关系,”殷蔚殊已有猜测,问道:“能力从什么位置开始下降。”
沉稳熟悉的声音让邢宿多了几分安全感,就像以往,永远没有殷蔚殊解决不了的麻烦。
“就在刚才。”
邢宿垂眼回答,同时被殷蔚殊抓走的手微微用力,反握住他的指骨,安生落在满是温暖的口袋中后,他心下稍安,说道:“走得越远,力量越弱,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留在这里吧。”
“我保护你。”他说。
他已经能感受到,前方传来的气息和从前感受到的任何气息都不一样,那气息空旷又陌生,仿佛有一整个空荡荡的世界,等着吞没他这个外来者。
邢宿倒不是害怕,但虚弱代表着不能保护殷蔚殊,这比自身的虚弱更让人恐惧上百倍。
“殷蔚殊。”他手上用力了些,“不往前走了,我们不回家了。”
还和从前一样,离群索居,也是可以的。
殷蔚殊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最初找到邢宿的位置:“那里呢,你在最初的位置时,力量如何?”
“……没注意。”他只顾着担心殷蔚殊的下落。
感受到指尖忽然传来紧张的力度,殷蔚殊轻点一下邢宿的手背,安抚道:“没事,别担心,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乡和那里不太一样。”
邢宿不需要回忆:“说过。”
殷蔚殊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弯,侧头示意他看向冰面尽头的破冰船,“好,那我告诉你,这里目前没有任何一处污染区,所以你的能力受到了限制,等我们上岸之后——”
身边忽然传来惶恐的情绪,殷蔚殊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先听我说完。”
邢宿很难淡定,用力抓着殷蔚殊的手站定在原地,不肯再往前一步,“再往前走,我就会彻底失去力量吗?”
那岂不是很危险。
他表现得难得执拗,甚至想后退,目光越过殷蔚殊帽子一圈的绒毛,想要看清他的眼睛,目光忽然冷下来说,“我看到你被雪淹没了。”
正常人。
尤其是殷蔚殊这种没有自保异能的人。
被雪淹没是会死的。
可他翻遍了冰原也没有找到尸体,没有任何留存有殷蔚殊气息的东西,数不到一次太阳升起,这里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或许不过是幻象,那群坏蛋找来围攻他们,如今又制造幻象困住他。
殷蔚殊无声轻叹。
他看着邢宿执拗不肯移开一寸的暗红眸子,干脆靠近一步,接过邢宿手中的仪器随意丢在脚下。
然后微微俯身,用摘下手套的掌心落在邢宿脸侧,掌心无需用力,邢宿已经顺着他的力道低下头,视线从护目镜平移到面罩。
殷蔚殊放轻声音:“在怕什么?你觉得我死了,对吗。”
邢宿下意识摇头,又及时止住,他反应过来殷蔚殊还钳制着他的半张脸,所以只是缓缓移开视线,敛眸垂下浓密的眼睫,“没有。”
“好,的确没有,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殷蔚殊顺着他的话微微点头,指腹按在邢宿的下颌,无意味地抚摸两下,“专心点,看着我。”
邢宿抬眼,看到的是令人不太满意的帽檐绒毛,灰白色的毛绒绒一圈,他甚至看不清护目镜下的双眼。
一双逐渐失落暗沉的深红眸子映射在护目镜片上。
落在脸侧的掌控力度随之抽离,只见殷蔚殊缓缓抬手,单手取走护目镜,收回手时一并摘下了外套帽子,这时他的指尖已经被冻得失去暖色,呈现出苍白的质感。
护目镜下,露出一双沉静如熠,浅色瞳孔流转间无瑕似玉,让人一旦对上就移不开眼的幽深冷眸。
眼前骤然失去遮光的缓冲物,他被耀目的白雪冰原刺得眉心微蹙,但手上动作未停,反手一把拉下面罩,面前顿时只剩下只能遮住下颌的衣领,薄唇被衣领衣角碰了一下。
邢宿的视线随着转瞬即逝的衣领晃了晃,心念微动。
面前积攒的热气一瞬间被冻结成霜,殷蔚殊眼帘微动,眼睫上也挂了层雾凇一样的细碎冰晶,落在那张冷玉一样矜贵漠然的脸上,居然出离的交相辉映,与他如出一辙的疏冷。
但说出的话却耐心包容:“现在相信了?”
邢宿心中一酸,猛地扑上前来,忘记了牢记于心的几条禁令,比如身上脏的时候不许碰殷蔚殊,双手紧紧搂在殷蔚殊的腰畔,把脑袋也靠在他的下颌处,积攒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殷蔚殊被他猝不及防撞得脚步后撤,无奈轻笑一声,掌心落在邢宿后颈,安抚似的捏了捏。
感受到落在颈后的手,邢宿鼻根更酸了,“我没有不相信你。”
声音闷闷的,但还是坚持在殷蔚殊身上越蹭越近,又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我身上好脏,我把你也弄脏了,我不是故意…你下次能不能快点找到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